《報導者》的孩子:《少年報導者》


媒體識讀教育基金會舉辦系列講座「媒體再造,我們為何需要這樣的媒體與內容」,第一場邀請到現任《少年報導者》總監,同時也是《報導者》編輯部顧問的楊惠君主講。她分享了《少年報導者》的創辦初衷與經營策略,並詳述在資訊高度分眾的時代,兒少媒體的價值與意義。
創立緣起
楊惠君說明,當初之所以會想在《報導者》既有的基礎上創立《少年報導者》,是基於永續的考量:如果媒體想長遠發展,就必須跟更多的社會層面對話,擴展讀者群。《報導者》成立第三年時,楊惠君就提出兒少媒體的走向,因為深度閱讀在當代越形困難,應該讓孩子從小養成脈絡性閱讀的習慣。
另外,《報導者》的運作是靠社會大眾的捐助,有越多的讀者群,未來就可能有越多的支援。她提到,現在媒體的一大危機是新進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如果盡早讓兒少有媒體職涯的想像,也是對於未來媒體工作者的耕耘。因此《少年報導者》透過新聞工作的體驗,讓「小記者」們認識新聞工作的種種面向。
《少年報導者》的成立還有一個重要考量,就是弭平兒少的發展落差,尤其是媒體識讀的素養;因為當代人們接收訊息的來源不一,假訊息更是一大危機。法國的《米蘭新聞社》發現,高達69%的青少年從不確認資訊的真假。楊惠君認為,在這樣的背景下,製造可信可靠的資訊更形重要。
基於此,《少年報導者》積極和不同的領域協力,例如與中央廣播電台合作,用多種語言傳播精選新聞,讓印、泰、越南等新住民家庭都能夠接觸到高質量的報導內容。此外,《少年報導者》更將報導轉化為教案,幫助教育工作者在課堂中使用這些資源,縮小城鄉差距。
2015年巴黎發生恐攻時,法國的報紙寫道「請成人幫助孩子們閱讀今天的報紙」啟發了楊惠君透過親子共讀讓孩子了解全世界的重大議題。(特約記者陳洧農擷圖)
題材與形式
《少年報導者》開創時訂定了幾個重要發展方向:重要的議題、多元的社會、國際的動態,以及開啟的思辨。在選題上 《少年報導者》就是少年版的《報導者》,「我們認為大人關心的重要事情,就應該給小孩子瞭解。」舉凡戰爭、兒童數位性剝削、日本的經濟等都是《少年報導者》的涵蓋範圍。
在形式上也非常多元,有漫畫新聞,紀錄片、新聞測驗等,透過互動的方式,讓兒少感到好奇,進而產生尋找答案的慾望。
《少年報導者》的核心專欄「孩子大提問」從合作的學校中蒐羅了兩百多個孩子的提問,譬如「如果台灣發生戰爭,我們要躲去哪裡?」楊惠君說,小孩子的問題獲得回應,他們對公共事務才會產生好奇。總統大選的時候,《少年報導者》便訓練了三名小記者,採訪了三位候選人。
楊惠君表示,《少年報導者》用影像紀實的方式 讓小朋友也能夠做報導。她說,對於尚處在認知建構過程中的孩子來說,文字表達的能力落差較大,但影像語言的能力就不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少年報導者》的第一個校園共創成果是帶領金門金鼎國小學童進行城隍祭的採訪。透過訪問地方耆老與返鄉青年,讓學童們了解這項從小陪伴自己的文化盛事是如何推動。
楊惠君強調,《少年報導者》的種種單元設計,都導向一個目標:讓孩子們關心、參與社會。她認為,網路世代最大的問題,就是由於去中心化而削弱了人們對公共事務的熱忱。「每一個人的手機裡面好像就是一個自己獨立的世界。」因此,讓兒少們對社會上看似與自身無關之事物能夠同理共感,甚至親身參與,就是《少年報導者》期許帶領的方向。
楊惠君說,孩子們以前都覺得「當記者不就是問問題而已,很簡單嘛」,當他們在街訪時被六個人拒絕,才知道當記者是很難的。(特約記者陳洧農擷圖)
經營策略
談到《報導者》跟《少年報導者》在經營上有何差異,楊惠君說,相較於成人媒體的發聲對象是在網路,兒少媒體的能量較偏重實體空間。所以首先要先找到關心兒少的成人,讓他們把這些資訊轉譯給孩子,「就跟玩具一樣,玩具是小孩子在玩的,可是買玩具的人是大人。」
兒少媒體更重視實體的互動,建立孩子們的多元資訊管道,在此意義下,紙本書依然有其重要性,《少年報導者》也積極與校園、獨立書店合作。
至於該如何在兒少的理解力與報導深度間做好平衡,楊惠君指出,成長中的孩子理解力有限,因此寫作上要避免層次過多的資訊。再來是背景知識,在《報導者》中會以隱藏式的註釋呈現,以免影響閱讀的流暢性;但在《少年報導者》中,就必須不時以「新聞充電站」這種文章插曲的方式來進行背景知識的補強。
她說,儘管某些內容還是有些艱深,但不妨將《少年報導者》生產的內容視為原料,家長和老師都能針對受眾需求進行二次剪裁。
原生報導的重要性
楊惠君以「AI時代下的手工媒體」來形容《少年報導者》。「我們永遠要相信,媒體一定要靠著記者才能夠往前行。」她說,對於媒體的可信度,最基本的判斷是「越靠近現場的記者,可信度越高」。雖然認真的記者也可能出錯,但是越接近現場,就會留存越多可以核實的資訊;媒體跟記者需要對社會大眾交代報導製程,公開讓讀者檢視。
楊惠君表示,現在許多評論者很擅長表達,可是卻框架了閱聽人對議題本質的認識。(特約記者陳洧農擷圖)
「我覺得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第一線採訪的人變少,但是做評論、解釋性的卻非常多。」她說,新聞最重要的核心是記者;AI沒有辦法取代記者走到現場,感知事實與遭遇不幸者的情緒。
畢竟,什麼是報導呢?楊惠君提到了80年代,作家陳映真創辦《人間雜誌》時下的定義:使喪志的人重新燃起希望;使受凌辱的人找回尊嚴;使悲傷的人得有安慰;使沮喪的人恢復勇氣。「我覺得再也沒有一個新聞學的定義,比陳映真當時做《人間雜誌》的定義更精確、更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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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蔡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