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議會通過法案　防堵侵害新聞自由的濫訟　歐盟國家記者將受保障

2023 年 09 月 6 日 | 卓越新聞電子報

陳曦｜特約記者編譯報導

歐洲的新聞自由程度已普遍高於全球許多地區，然而對於歐洲的記者來說，其揭弊、促進公共討論的調查報導，依然有可能受到被迫噤聲的威脅，讓其噤聲的手法是透過法律手段，對記者或新聞媒體機構發動濫訟，其目的不在勝訴，而是讓記者因龐大的索賠金額、法律費用而恐懼，或因開庭程序疲於奔命的精神壓力，選擇放棄進行報導。

這類訴訟被稱為SLAPP，是對新聞自由乃至言論自由的壓制手法，而長期力促保障新聞自由與記者權益的歐洲議會，於7月通過法案，希冀防堵SLAPP濫訟，從而讓記者能夠受到保障、得以安心進行報導工作。

威脅言論自由的「SLAPP濫訟」

許多記者在撰寫揭發內幕、真相的報導之後，經常面臨法律訴訟的威脅——儘管撰稿記者或許已善盡查證之責、於報導內提出有力證據，但有一類恐嚇訴訟，被稱作「針對公共參與而來的戰略訴訟」（Strategic lawsuit against public participation, SLAPP），其提告的目的不在於贏得法庭訴訟，而是在於讓被告（在很多案例中，是撰寫揭弊、批判報導的記者）受到法律辯護費用、以及開庭壓力的夾擊，而在經濟或所迫是身心俱疲之下放棄對公共事物的批評。

此類SLAPP訴訟無疑是對言論自由的威脅，但在法律戰的攻防上，其壓制言論的真實目的往往會被加以掩蓋、隱瞞，因而難以防範，不過歐盟仍設法加以因應以保障受影響記者和相關社運活動人士的自由發聲權益。

法案內容

2023年7月10日歐洲議會全體會議以498票贊成、33票反對、105票棄權的表決結果，批准通過一項立法法案，用以保護歐盟內的記者和社運人士等人，防堵針對這些對象而來、毫無根據的濫訟。

法案適用於歐盟成員國，其處理國內SLAPP案件時得以做為指引，而受濫訟所苦的受害者，則能獲得心理傷害和名譽損失的賠償。適用對象除記者個人外，也包括新聞媒體機構、人權捍衛者、社運活動人士、研究人員和藝術家等，歐洲議會期望藉由法案的保護，在歐盟範圍內將能讓上述人士免於SLAPP濫訟的恐嚇和打壓，從而能繼續這些人從事的維護保障基本人權、揭露腐敗情事的工作，當中自然也包括歐盟境內記者所進行的揭弊、調查報導。

歐洲議會的新聞稿指出，法案中訂立的新規則適用於被告、原告及法院不在同一國家的跨境案件——可能惹來SLAPP訴訟的發聲形式包括新聞報導文章、社群媒體發文、影片、學術研究報告或是藝術品，因而跨國訴訟亦為常見。

法案試圖為SLAPP濫訟案件的受害者提供一定程度的保障，包括增加提前駁回訴訟的可能性（要求原告必須證明提告有所本，否則法官可以在訴訟剛開始的前期就駁回）、要求原告承擔訴訟的全部費用，包括被告請代理律師的費用、規定SLAPP訴訟的受害者可以尋求賠償，包括精神損失與名譽損失方面的索賠、若案件確定為濫訟，法官可以對提起訴訟的原告實施懲罰。

以及，為了防止法院可能在立場上傾向原告，法案規定誹謗案只能在被告所在國的法院受理，此外也該法案還規定，歐盟成員國不應承認第三國法院針對居住在其領土內的個人及公司所做出的SLAPP案件判決。

保障受害者之外的進一步法律行動

歐洲議會還希望歐盟成員國為SLAPP濫訟的受害者提供可尋求資訊、諮詢與建議的便捷服務，以及敦促各國政府為SLAPP受害者在財務上、法律上、心理支援上均能提供協助。

受法案要求，歐盟國家必須確保境內的法律從業人員接受足夠的培訓，來處理SLAPP濫訟案件，並確保專業的法律公會或相關協會制定規則，以阻止其成員（例如律師）提起SLAPP濫訟。

歐洲議會議員諸公還要求成員國收集相關資料，特別是法院判決的判例資料，並要求歐盟執委會造冊登錄歐盟境內歷來的SLAPP濫訟案件。

「新聞工作需要勇氣，但記者不應該被迫勇敢」

歐洲議會主席羅伯塔．梅索拉（Roberta Metsola)）於法案通過後，主持新聞發布會，她於發布會上表示，「新聞工作需要勇氣，但記者不應該被迫勇敢，歐洲議會將始終保護那些追求真相的人，並將維護我們的民主知情權。當無意義的濫訟威脅記者的生計甚至生命、以及濫用我們的司法系統時，我們就應該立法防堵。今天的法律草案得到歐洲議會大會的大力支持，這正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

在歐洲議會投票通過法案之後，議員蒂莫．沃爾肯（Tiemo Wölken）也在同場新聞發布會上指出，「濫用訴訟阻礙了批評者將攸關公共利益的問題攤在陽光下，記者和社運活動人士是我們民主國家的基石，他們應該能夠在不受威脅的情況下工作。通過這項法案，我們的目標是確保他們在整個歐盟範圍內受到保護，濫訟的受害者獲得經濟和心理支持，並對跨境案件有更廣泛的定義。我們的法庭不能成為有錢有勢者的遊樂場。」

在法案通過後，歐洲議會與成員國之間也就立法最終形式展開協商談判，此前歐盟內部的各國代表已於6月就談判立場達成一致意見，當時瑞典司法部長史多莫（Gunnar Strömmer）即表示：「言論自由和享有自由的新聞媒體，對於我們歐洲民主國家以及自由開放社會的運作至關重要。既然我們已經對總體方針達成共識，我們將進一步加強保護記者、人權維護者和其他參與公共討論的人。」

歐洲議會長期以來一直主張強化對新聞自由的保障，鑑於SLAPP濫訟案件不斷增加，歐洲議會過去已經通過一系列相關決議，除譴責對記者及人權活動人士的攻擊之外，也呼籲加強對他們的保護。根據歐洲反SLAPP聯盟（CASE）的數據，歐洲境內SLAPP濫訟案件的數量在2020年達到最高峰的114起。

透過這項立法，歐洲議會議員等於同步回應了歐洲未來會議結論中，提及的打擊虛假訊息和不實宣傳的提案——也就是針對獨裁／半獨裁政權制定更有效和統一的政策，以及與民間社會組織合作發展夥伴關係，還有立法解決新聞媒體遭遇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