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瘟疫蔓延時做好新聞專業

陳洧農|特約記者編譯
美國民眾肯定媒體表現
知識、誤解與不實新聞
對疫情的關注不分黨派,但不同族群觀點分歧
對於疫情發展的高度關注橫跨了共和與民主兩黨,但是對於媒體表現的評估,雙方的看法呈現出明顯差異。認為媒體表現良好的在民主黨人中佔了8成,在共和黨人當中,持此評價者就掉到59%。
此外,大多數(76%)共和黨人表示媒體誇大了疫情的風險層級,認為媒體正確表達的僅佔17%;相較於共和黨人,認為媒體誇大風險的民主黨人比例較低,佔49%,認為媒體正確表達的則高出不少,占41%。
與民主黨人相比,共和黨人中有更高的比例表示曾看過與疫情有關的假新聞。
較大的差異是,對於病毒可能來源的認知。認為病毒較可能是自然產生的民主黨人約佔一半,持此看法的共和黨人只佔37%。而認為病毒是由人工合成的共和黨人比例更是民主黨人的兩倍之譜,分別是30%與16%。
緊急時刻尤須謹記資訊層級
以此觀之,閱聽者以及媒體本身的政治立場都影響了美國人對相關報導的評估,以及對病毒本身的認知。好的報導需要將合理、正確的資訊從龐雜的資訊流中揀選出來,並剔除沒有根據的謠言或挾帶經濟、政治動機的宣傳。
然而,在追蹤疫情時,面對泉湧而出的訊息,不論記者的動能再豐沛、動機再良善,持續保持這樣的警覺依然有著相當的難度。
為了改善這樣的狀況,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Bill Hanage和Marc Lipsitch認為新聞報導至少應該將資訊區分為三個層級:
(A)已知為真的事實;
(B)奠基在事實與知識上的合理推論、評估與解讀;
(C)意見與臆測。
類別A是已確知的事實,例如感染肇因於新型冠狀病毒;人傳人的頻率非常高等,通常有詳盡的研究或防疫單位的報告支持其可信度。
類別B則是大部分在這場流行病中我們想知道,卻無從得知的事情,因為系統性的資料尚未被建立,例如中國之外的社區感染程度、未被檢測到的帶原者、無症狀感染者的比例、潛伏期的感染力等等。這類主題,專家們能從過往經驗或相關案例給予建議甚至是長期的規劃,但仍應與「確知的事實」作出區別。
類別C則是在證據十分有限的情況下會產生的議題,例如社交隔離對於延緩疫情的效果。還有一些無法透過數據回答的問題,例如政府與防疫單位的積極度;並不是這類問題不重要,而是至少在現階段無法透過科學方法給出具體解答,甚至可能永遠沒有解答。
新聞專業的印記
Bill Hanage和Marc Lipsitch認為,在理想的情況下,科學家與記者在做的事情非常相近——提供正確的資訊並據以解讀——只是受眾以及時間跨度不同。因此,除了熟記以上三組資訊類別,他們認為以下的原則將有所助益:
1.尋求多種資訊來源:
因為沒有人能獨力消化疫情的各個面向,不同的專家能看出我們推論中的不同漏洞。這項建議對科學家和記者一樣有效,優秀的科學家會在發表研究結果之前向同儕諮詢,以檢查理論是否有缺陷,尤其是在許多數據的精確性跟代表性都尚未十分確定的背景之下。
2.暫緩步調:
我們都有各自的時限,也都想避免新聞被對手搶先發表,然而,我們必須在「迅捷」與「審慎」之前求取平衡。有人指出,在推特上延續數天的疫情訊息,往往比最新出爐的資訊有更高的可信度。確實,以上三個資訊層級之間有著一定的流動性,在疫情資訊極快的步調下,一個今天只能推測答案的問題,到了明天或許就能以事實來解答。
3.分辨「一件事是否曾經發生」與「一件事是否以有意義的頻率發生」:
潛伏期的傳染就是一個好的範例。如果它頻繁地發生,以發病者為目標的防疫措施就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很有可能潛伏期的傳染以某種頻率發生,但目前的證據卻有限。只知道它「有時候」會發生無濟於事,我們急需知道的是它「有多常」發生。
COVID-19造成的緊急狀況讓記者處於極大的壓力中,尤其在當前的「注意力經濟」中,還存在許多不正當的動機,讓那些為獲取短期利益的媒體降低標準。正確的新聞報導需要意識到這樣的風險,並且在發現錯誤時迅速更正。「保護公眾健康是我們共同的責任。病毒可不會看新聞報導,也不在乎推特。」他們說。
可參閱報導:
《卓越新聞電子報》為讀者報導新聞媒體最前線,我們追蹤所有重大新聞演講活動現場、探索新聞媒體浮動的疆界!
- 邱家宜|波多馬克週記(1):危機時刻的美國新聞媒體與社會
- 邱家宜|波多馬克週記(2):病毒戰爭中的新聞戰場
- 周傳久|娃娃看天下!疫情蔓延時的挪威兒童報
- 岳理|我爲什麼認爲「新冠肺炎」的叫法比「武漢肺炎」更有害?
主編:鄭凱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