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一詞,故名科學普及,是要如何將艱深的科學知識,幻化為淺顯易懂的科學論述,這也是科學傳播上最為重要的議題。在台灣科普化的歷程中,科普雜誌為台灣科學傳播之最大功臣,至今仍舊在科學界、傳播界、教育界、一般普羅大眾世界中,都發揮它莫大的影響力,亦為台灣科學界的最有力的發聲筒。
交通大學傳播與科技學系助理教授林照真表示,台灣科普雜誌在早期台灣1970年代,就開始注重科學知識中文化這個議題,目的要讓當時台灣社會對於科學領域感興趣的學生,能夠即時吸收國外最新科學資訊。而早期台灣科普雜誌發展時期的第一代讀者,多數因為這些科學雜誌持續燃燒他們對自然科學求知的欲望,大多選擇出國深造,在當時有多位留學生已成為台灣當今學術精英,在本土自然科學界大放異彩,所以造就這些台灣科學人才成就,科普雜誌功不可沒。
但弔詭的是台灣在科學普及化的過程中,卻又常常在科普人才培養、寫作技巧、經營資金等方面頻頻遭遇到困難,是亟需要科學家、新聞傳播人員以及科普媒體業者聯手合作解決的。
除此外,今日台灣科普雜誌更重要的議題是,如何將科學與人文之間的距離再拉近一些,讓更多艱深的科學知識可以藉由新聞報導傳遞給大眾,並將台灣文化本身較缺乏的科學文化理念,深耕入民眾的價值體系之中,這是未來科普雜誌需要進一步努力的空間。
台灣本土科普雜誌優勢特色
本土科學雜誌分類相當多元,幾乎不同的自然學科(數學、物理、化學、地球科學、環境、科技等領域)都會有一本專門的雜誌進行新知介紹。除此之外,在台灣的科學雜誌中,特別注重不同年齡層的讀者,所以科普雜誌會依據不同年齡層的需要,而提供不同的雜誌給讀者閱讀。所以科普雜誌有分給國中、國小學生族群、高中、大學族、普羅大眾族群以及專業人士族群等異質群體閱讀,至今擁有穩定讀者與知名度的科普雜誌初步統計有31家。
林照真表示,教育當局投注在國中小、科普網站以及科學教材製作的資金相當多,其中還有分為物理、化學、生物、數學等多種領域。除了分不同種類外,這些雜誌又分不同年齡層去抓住目標讀者,所以台灣科普雜誌的發展是相當多元且豐富的。
至於在科學議題內容報導的特色,台灣傳統的報紙與電視媒體普遍對於科學新聞報導不太重視,通常報紙而言認為只有新發明才叫新聞,若記者接觸到一個知識門檻相當高的新發明時,記者通常會自我設限,甚至不去報導。而上層的編輯主管們通常也都是人文背景科系出身的,對於科學新聞的想法,普遍認為要跟產業的趨勢具有強烈關聯性,或今天台灣流行甚麼產業,那個部分的科學或科技知識的報導才較多。
林照真觀察到,由於雜誌本身的區隔性較明顯,讀者的教育水平較高,科學雜誌的記者們比較不會自我設限。此外科學雜誌在議題設定上會比較具有主導性,這一期想做甚麼就做甚麼,但報紙要跟著時事走,所以導致科學新聞在傳統報紙與電視媒體上較不受到重視,台灣的科學雜誌確實補足了傳統報紙與電視媒體所不能提供的部分。
另台灣科學雜誌普遍意識到「本土化」科學的重要性,近年來專屬台灣本土的科學議題,也頻頻在雜誌版面上登出,諸如台灣蛇毒、B型肝炎、土石流、地震,甚至是水產、農業、畜牧業等的科學議題,也開始在科普雜誌有了露臉的機會,讓台灣的科學論述社群正穩定地逐步成型。
維繫艱困 人才培育與科普內容仍需加把勁
早期台灣許多科學家做了不少科普中文化的工作,以前的台灣省科教處也投注相當多的心力在科學中文化上,所以台灣每家出版公司幾乎都會有科普出版品,但維繫經營卻相當辛苦,也連帶使得科普雜誌的經營面臨僧多粥少的窘境。
台灣有多家科普書籍與雜誌彼此相互競爭,但卻出現了形式上的市場趨同性與科普人才窘迫的危機。林照真表示:「台灣科普雜誌的翻譯稿量太多,台灣當前也缺乏不少專業的科學記者。」
國外的科學新聞大多沿襲了美國知名期刊的議題取向去做報導,台灣若編譯稿量過多,在結構上容易趨向美國科學期刊的議題設定,容易壓縮到台灣本土科學議題的存在空間。
另外,科普人才的培育在台灣也是一項問題,過去就有學者曾質疑,科學本身的知識門檻較高,要進入一窺堂奧不易,因此科普目標能否達成,本身就是一項問題,但林照真認為台灣不能因為科學門檻過高,而使科普人才培育計畫因噎廢食。
科學人雜誌採訪主任李名揚表示,當今媒體的高階主管普遍是人文科系背景出身,對科學知識的認知較為不足,往往記者寫了一篇好的科學新聞,但可能會被編輯或主管認為新聞性不足,而無法見報,有時甚至要更改寫稿方向。
推廣科普另一個大問題在於,學人文的人排斥科學;雖然學自然科學的人還不至於排斥不同領域的東西,但學人文的人常會有排斥心理,總認為科學與自己生活無關,認為我只要知道應用層面即可。但是否意味著科普新聞就應該全交由有理工背景的人來執行較佳?林照真認為未必,她認為無論是學人文或自然科學的媒體工作者,都應該要全面加強自我本身所缺乏的科學知識與新聞實務寫作的技能。
科月時代意義與未來努力方向
《科學月刊》適逢40歲生日,它在台灣的貢獻確實不容抹滅。林照真表示,《科學月刊》在早期物質條件缺乏時代,給了許多年輕人科學上的啟蒙。有很多人是說自己是看《科學月刊》長大的,因而萌生了對科學的興趣,這是《科月》的成就。
林照真說,在她之前與科學界的人士訪談時發現,當初學生物的人會講說螺旋體,學物理的會講夸克,其實很多人說第一次看到這些名詞,都是從《科學月刊》得知的,《科月》補足了很多台灣人當時知識的不足,現在科學月刊也開始增闢了讀者來函專欄,讓高中生、大學生、家長都可以來函,然後再讓他們的問題,由專業的教授回答並解決大眾的疑惑,都是《科學月刊》相當成功之貢獻。
但不諱言《科學月刊》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努力,林照真認為在內容與寫作上還可以加強,它也許不擅於包裝,但當初致力提出中文化、本土的概念,給了台灣社會一個新的思維,例如《科學月刊》近年來報導了許多本土型B型肝炎、紅樹林、水產、環境汙染等議題,讓讀者更能了解台灣當地所蘊含的科學知識,將科學順利本土化,融入台灣文化價值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