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記者以AI虛擬人像報導新聞 避免受到政府打壓
盧信希｜特約記者編譯報導
（本文上方配圖為示意畫面，非委內瑞拉記者的AI虛擬人像）
她把頭髮往後拉，棕褐色的，身穿焦橙色的衣服。他蓄著鬍子，皮膚同樣是棕褐色，穿著帶有棋盤圖案的襯衫。他們看起來只有20多歲，說話帶有輕微的委內瑞拉口音。
乍看之下，影片中的他們像是兩名年輕記者在報播新聞，但他們重複的語調（repetitive cadence）和僵硬的動作暴露了其身份：他們其實是兩個人工智慧（AI）虛擬人像，正敘述委內瑞拉十幾家獨立媒體所報導和撰寫的新聞。
該名男子在影片中說：「我們是由人工智慧創造的，但我們的內容是真實、經過驗證、高品質且由記者撰寫」。
委內瑞拉總統大選以來 至少7名記者遭拘捕
這是 AI 虛擬人像帕納（El Pana）和拉查馬（La Chama）在線上新聞廣播系列「Operación Retuit」首段影片的自我介紹。「Operación Retuit」是由兩家新聞組織《Venezuela Vota》和《La Hora de Venezuela》所創立，目的是為了巧妙地繞過自今（2024）年 7 月 28 日委內瑞拉總統選舉後，媒體持續遭受審查、迫害和日益嚴重的鎮壓。
翻查影片，前 8 則新聞報導的頭條節錄包括： 「數以千計的人在選舉示威中被拘留」、「實施《反非政府組織法》的影響」、「總統馬杜洛宣布暫停封鎖社群平台X」、「示威期間23人亡」。
一些內容創作者因害怕被政府報復，選擇匿名接受《拉丁美洲新聞評論》訪談。他們解釋將這個AI虛擬人像報導新聞的系列命名為「Operación Retuit」， 彰顯這是一項旨在避免對委內瑞拉記者進行審查和鎮壓的策略，其中「Retuit」在委內瑞拉俚語中，等同「Retweet」一詞，是指在社群平台X上分享內容。另外，「Operación」一詞同時呼應「Operation Tun Tun 」，政府常用該詞形容警方突襲民宅並逮捕反對者的行動。
根據當地新聞與社會協會「IPYS Venezuela」的數據，自委內瑞拉總統大選舉行以來，至少有7名記者被拘留。當中有些人已被釋放，但仍有些人被拘留。被拘留的記者失去辯護的權利，並受到反恐怖主義法律的指控。
拉丁美洲新聞平台《Connectas》的主管、新聞廣播發起人 Carlos Eduardo Huertas 接受訪問時表示：「記者在委內瑞拉進行採訪或直播時，可能會增加記者面臨曝光的程度。這就是決定採用新替代方案（ 使用AI虛擬化身）的原因」。
Huertas 被選為這項AI倡議的發言人，目的是保護那些仍在委內瑞拉的人。因為他既不是委內瑞拉人，也不居住在委內瑞拉。
負責新聞播報的委內瑞拉記者接受訪問時亦指出，在委內瑞拉局勢穩定之前，他們選擇不公開臉孔和名字，這會讓他們感到更安全。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策略有別於拉丁美洲其他類似的行動，「Operación Retuit」創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進行技術實驗的嘗試。
Huertas 評論指出：「我們正在見證如何智慧且策略性地使用 AI。這不只是一種趨勢或裝飾品。」
媒體協力合作
「Operación Retuit」是由兩個獨立的新聞聯盟製作：《Venezuela Vota》和《La Hora de Venezuela》。《Venezuela Vota》由數位媒體《El Pitazo》針對選舉報導而成立，參與的包括全國 70 名獨立記者、 20 名實習記者和 20 名公民記者。而《La Hora de Venezuela》則是委內瑞拉與拉丁美洲的媒體聯盟，專注於報導選舉，由地區新聞平台 《Connectas》領導。
這些倡議一直積極報導選舉後的進程，特別是關於抗議、鎮壓和限制言論自由的相關事件。例如今年 8 月 8 日，總統馬杜洛（Nicolás Maduro）宣布暫時封鎖社群平台 X（前身為 Twitter）。他還威脅將封鎖委內瑞拉最常使用的即時通訊應用程式 WhatsApp ，並鼓勵人們下載數位權利倡導者不建議使用的程式——微信（WeChat）。
根據Huertas 的說法，「Operación Retuit」是對抗駭客封鎖資訊策略的一部分。
而在每個工作日，新聞報導都會如常發布。Huertas 解釋，「並非只有一個發布管道，這也是策略的一部分；它是一種能在不同管道上的傳播形式。」
Huertas 表示，「Operación Retuit」能夠順利運作，媒體之間的互相合作、結成聯盟至關重要。他亦感謝隱藏在影片背後的委內瑞拉記者：「委內瑞拉記者在這裡扮演了關鍵角色，他們的工作非常出色。我們很榮幸能獲邀促進這次合作。」
動機的重要性
在委內瑞拉，這並不是第一次使用 AI 虛擬人像來報播新聞。早在 2023 年初，社群平台 YouTube 上出現一則配上西班牙文字幕的英文新聞報導，標題名為《House of News en Español》。
在《House of News en Español》的報導中，兩名 AI 虛擬記者 Noah 和 Daren 分別提到委內瑞拉「新經濟繁榮」（new economic boom）。據西班牙報紙《El País》的報導，提及這些影片是前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Chavista）屬於政治宣傳的一部分。而時任委內瑞拉傳播及通訊部長 Freddy áñez 則否認此說法。
《El País》報導發佈後數週，總統馬杜洛推出語音辨識功能 Sira，這名虛擬主持人的名字，唸起來類似蘋果手機的語音助手「Siri」，出現在馬杜洛的電視節目《Maduro +》中播報新聞。
政治學家 Marivi Marín Vásquez 是委內瑞拉媒體觀察站「ProBox」的執行董事，也是《委內瑞拉之聲》（La Hora de Venezuela）的成員。他接受訪問時指出，查維斯政權利用 AI 虛擬人像進行政治宣傳，與 AI 新聞「Operación Retuit」的最大分別，是在於他們的用意和動機。
Marín Vásquez 表示，「馬杜洛政權製造這些 AI 虛擬人像，目的是進行政治宣傳或散播假消息，以污染（pollute）網上的對話和交流。Operación Retuit 則由獨立媒體所創立，發佈的資訊經過驗證，只是現在我們不得不使用 AI 虛擬人偶，來保護記者和抗爭者的身份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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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蔡宏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