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位新聞人在「雨傘運動」後,曾憂心忡忡地對我說,一旦香港媒體「跪下」,台灣媒體亦漸漸對中國共產黨噤聲,那麼台灣的民主亦將會不復存矣,讓我一陣錯愕;不過,從最近的彰化碧雲禪寺新聞事件,就不難釋然。因為此事居然是由外媒率先發難,台灣的媒體才跟進,不禁感慨良多。

彰化碧雲禪寺新聞,外媒率先發難

曾幾何時,台灣媒體亦已由「反共」最力,轉向「親共、媚共」,甚至到了「恐共」地步(若是兩岸和平對等互惠交流,國人多樂觀其成,但沒人願在「武統」下失去民主自由人權),在在值得省思。

作為半世紀以上新聞老兵,只是遵從新聞專業職責任事,根本沒有什麼政治色彩,即便在兩蔣時期「親藍」,亦以新聞核心價值作標竿,從未昧著良心做「假新聞」,或無視國家安全,始終堅守維護民主的核心價值,無愧於心。

今年9月間,國際知名媒體半島電視台、《紐約時報》接連報導台灣的愛國同心會、統一促進黨、彰化碧雲禪寺等種切亂象,才讓國人驚覺到國安問題的嚴重。而中國共產黨又透過各種管道和方法資助各種勢力,蠶食鯨吞,擾亂台灣,則是事實,況且「打著民主反民主」,利用言論自由的保護傘以「促統」,居心叵測,更須正視。

像此次揭露的彰化碧雲禪寺飄揚五星旗事件,其產權爭議已經超過十年,建商魏明仁卻能將寺廟改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社會主義民族思想愛國基地」,每天播放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而碧雲禪寺的前殿5年前即已被認定為違章建築;姑不論其資金來源或基地據點等違法,猶涉及國安的問題,但彰化縣府卻遲無作為,無異是行政怠惰及縱容違法,讓人匪夷所思!媒體理應發揮「第四權」,予以報導和撻伐,作有力的監督,遏克致此?顯然有虧職守!

由於《紐約時報》是國際媒體的「模範生」,夙為媒體採訪新聞學習的標竿,像此次勇於伸張公義,揭露的彰化碧雲禪寺飄揚五星旗事件,令人稱道。

台灣擁有的新聞自由,媒體不該瞻前顧後

台灣曾歷經38年的戒嚴到解嚴至今30年,好不容易獲得國際肯定為新聞自由的民主國家(例如美國「自由之家」和「無國界記者組織」近十多年來的評比亦皆佳;後者更在台北設立亞洲首座分支機),彌足珍貴。然則,面對中國的長期打壓和霸凌,且涉及國家安全部分,台灣的媒體表現,卻顯得瞻前顧後,甚且對被監督的政府諸多責難,有時的異常舉措,比目前已「跪下」的港澳媒體還要令人費解(按:這是香港記者在參與撰寫「國際記者聯盟」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Journalists, IFJ的「2014年中國新聞自由」報告中,指稱「香港媒體已跪下一條腿,向北京臣服了」的血淚控訴)!

早從2001年開始,「無國界記者組織」每年都會出版一份名為「新聞自由掠奪者」(Predators of Press Freedom)的列表。就指陳,中國對新聞的審查和監控日漸嚴苛,其影響力正在亞太地區擴散(2018年度的台灣新聞自由指數42名,與美國、加拿大、英國、法國、西班牙列在同一等級,中國則是全球倒數第5)。

其實,台海兩岸因自由民主和人權的政治理念和制度差異,「隔海而治」亦已逾70年,兩岸人民的生活方式自亦不同,誰也不能「統」誰,皆須尊重人民的自由選擇。例如在台灣談政治如同「家常便飯」,像「呼吸般的自然」,此在彼岸,至少目前是做不到的,否則不會有「六四」的禁忌,或劉曉波的「銼骨揚灰」(連台灣的李明哲亦「誤蹈」其「法網」)等等。若是經貿、藝文、民間等的和平對等互惠交流(如同國際之間的「君子」交流),無須「文攻武嚇」或霸凌相待,相信有助兩岸的和平相處,共同促進亞太區域的和平穩定發展。

換言之,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不同的政體和制度,而中國「以黨治國」、「重人治」,亦是事實,台灣的新聞人當知是「為誰而戰」,如今不論平面、電子或網路工作者,理應以香港為鑑(「一國兩制」潰崩,淪為「一國一區」),大家站在國家安的高度,重視相關的防範及反制等措施,監督政府對由中資或其代理人直接、間接投資的媒體,嚴正把關,並強力守護媒體專業倫理,增強「紅色」免疫力,以強化台灣自由、人權、民主的核心價值,才是正道。

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在10月4日的華盛頓智庫哈德遜研究所的中美關係發表長篇演講,譴責中國威脅台海穩定,並對北京政府的作為提出警告。他表示:「中國說服三個拉丁美洲國家,與台北斷交承認北京,這些舉動威脅台海穩定,美國予以譴責,雖然美國政府會持續尊重我們的一中政策,美國會永遠相信,台灣擁抱的民主體制,已為所有中國人指引出一條更理想的道路。」堪為佐證。

同時,他指陳,中國已經建立了無與倫比的監控國家,範圍越來越廣,越來越具侵入性,這個「中國防火長城」也「築得越來越高,嚴重限制著中國人民的信息自由流通」,更是一針見血!

需分進合擊的網路安全與國家安全

如果再從近年來中國「網軍」襲台的諸多事實觀察,國內外的學界和媒體已均有調查報告或報導評論,可說是不勝枚舉。茲例舉箇中犖犖大者,像前幾年牛津大學的「運算宣傳研究計劃」結果顯示,中國網軍早已跨海襲台,其中受僱於中國政府的「五毛黨」,估計一年可發近4.5億則訊息,且擅用洗版、癱瘓方式攻擊;而國內專門研發、防堵進階持續性滲透攻擊(Advanced Persistent Threat,APT)產品的資安團隊Xecure Lab共同創辦人Benson,復在2014年揭露了更驚人的內幕,就是國內的中央社和主流媒體早已成為被長期監控的對象了(目前查GOOGLE,許多已明列「不安全」)!Benson更與兩名中央研究院研究員在全球駭客年會上發表這項報告。

現連台灣的高科技產業一年都有346天被駭客入侵,是國際平均的1.5倍。而台灣公部門每個月遭受網路資安攻擊更高達2千萬次以上,攻擊來源通常多經過跳板或其他手法掩護,根據其攻擊特徵跟樣態分析,可以判斷多數來自中國。行政院資通安全辦公室主任蕭秀琴就曾坦稱:「台灣已成為中國駭客試驗場域、台灣資安環境相當嚴峻」!

今年的9月21日,白宮舉辦美國網路安全戰略的背景說明會,川普總統的核心幕僚、白宮國安顧問波頓說,美國面臨來自中國、俄羅斯、伊朗及北韓的網路駭客攻擊,美國的網路安全戰略會利用現有的堅實國際架構,與包括台灣在內的盟友諮詢合作;這些盟友和美國一樣,面臨相同的敵意行動都顯得脆弱,唯有透過現有堅實的架構與盟邦合作以維護網路安全,足見各民主國家已有此共識和強化彼此的具體作為,以對應嚴峻的網路挑戰。

再者,網路安全與國家安全,亦須有「分進合擊」的戰略和戰術做法,政府有責任確保基礎關鍵設施和網路安全,並確保公民個人資訊和數據權益。而在處理打擊「假新聞」層面,則應在維護新聞與言論自由的前提下,充分運用現有的各類法律規範防治,達到網路安全和國家安全的需求,始克有濟。

台灣的新聞人向注重維護自由民主和人權的核心價值,及對新聞、言論自由的堅持,並重視媒體的監督制衡,以發揮「第四權」功用;在面對「武統」、「假新聞」及網路、國家的安全威脅,勢須群策群力,站穩立場和腳步,團結向前,才能開展台灣民主化的前景和永續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