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小男孩,獨自蹲踞在斷垣殘樓的瓦礫堆上,小小的下巴枕在兩手抱膝的軸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學校教室牆上黑板的五星級旁,還寫著「無所畏」的醒目標語。2008年5月12日下午14點28分,學校再過兩分鐘就要下課了,中國大陸四川汶州卻發生了芮氏規模8級強震,近十萬人因此喪命,這個男孩也是其中一個小災民。

  震災過後的第三天,四川汶州湧進了世界各地的記者群,台灣壹周刊的攝影記者姜永年與文字記者持護照、台胞證搭機趕赴中國大陸,以一般遊客的身分入境抵達四川成都之後,立刻「打的」(搭乘計程車)挺進災區,再轉搭當地災民們的摩托車,持續挺進在震災中嚴重受創的地區與學校。

  「如果地震再晚兩分鐘發生,學生都下課了,就不會死那麼多人。」在搭乘出租車前往災區進行拍攝工作的過程中,「打的」師傅一邊開車一邊對姜永年說,正因為這句話,讓他興起了以垮塌學校為拍攝主題的念頭。

  「在這次震災中,學校大樓倒塌,學生傷亡慘重,其中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中國大陸實行的一胎化政策,許多父母只生一個孩子,卻在地震中喪命。」姜永年表示,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在災區看到一名在地震後失去女兒的母親,正激烈地與該校倖存的體育老師言詞爭辯:「你們教導孩子地震逃生的方式是錯誤的,不應該教學生們躲在桌子下。」這是一場沒有結論的辯論。

  姜永年說,他與這名母親談話時,失去愛女的媽媽告訴他,前一天是母親節,貼心的女兒送了她一條髮帶,沒想到才過了一天,就意外失去了女兒,對於這名母親的泣訴,姜永年迄今難以忘懷。生長在台灣的姜永年,早就經歷了無數次地震的震撼教育,是在災區現場,令他恐懼的並非隨時可能發生的餘震,而是無法拍攝到災區畫面的工作壓力與恐懼感。

  在中國大陸,蘋果日報與壹週刊都是不受當局歡迎的媒體,但是在512汶州地震發生後一週內,世界各國的記者紛紛湧入四川災區,搶時間對外界傳達第一手訊息,此時,姜永年發現了一雙手,正當一位新華社的攝影記者阻欄其他媒體工作者拍攝時,姜永年在坍塌廢墟中發現了一雙沾染灰塵的手,他想辦法繞了一圈,躲在清理殘瓦礫的挖土機後緩緩前行,拍到了這雙已經失去主人的手,他終於吐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可以交差了」。

  曾經在台灣大園空難中,踩在墜機罹難者屍塊中拍攝工作的姜永年說,面對災難現場,他不會放入太多情緒,第一時間總是先想「把工作完成」。「對我而言,攝影可以是一個故事、一篇感人的小說,或是一張沒有意義的照片,但若一張照片,可以讓每個人看了之後有不同的想法,就是一張好照片了。」第一次參加國內比賽,就以「消失的學校—中國四川八級強震」作品獲得卓越新聞攝影獎的姜永年說,以後還要繼續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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