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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董事長、各位貴賓,及諸教授大家好,今天能獲得這個獎是一份榮耀,也是一份責任。首先,我想要謝謝評審,跟各位的肯定與努力。我剛剛看到台上寫著「以做一個記者為榮」。以我而言,改一個字對我比較貼切,我是「以做一個記者為樂」,我覺得做為一個記者是一件充滿有趣的事情。 |
第一,做記者可以給我們一個護照,讓我們可以探索這個世界,敲開很多人的門,讓我們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視野,同時也可以把這些不錯的風景轉借過來給我們的閱聽大眾。也就是說,做記者給我們一個免費的護照,讓我們探索世界。
另外,我記得亞洲華爾街日報要找我去做記者的時候,我說我沒有學過編輯,我不曉得要怎麼去做一個記者,他說:「沒有問題,做記者就是要問問題,問對問題就好」。而且,做記者是一個很好的行業,因為「pay to learn」,別人付錢讓你學習,想想看的確是真的。
我三十幾年的訪問,有些至今還記得非常的清楚,一個好的訪問幾乎是人生的一個對談。我們訪問的人分享他的人生智慧,我們在聽的人就可以學到很多,當然也會因為很多的訪問,影響我們後來的看法跟做法。比如我年輕時訪問張愛玲,我跟她談了大概三個半小時,的確當時的訪問對我、對天下的作風是有影響的。例如她一再強調:「深入淺出是重要的」,她說最好的過程是讓人家在有趣的看下去的路上,停下來好好的思索,這句話讓我受用不盡。另外,她還說:「人生是樂不及苦的,但生下來就要好好的活下去」,這句話常常在我有點困擾的時候,給我很大的鼓舞。
第二,在我的採訪生涯裡,我採訪了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的一個美國女作家,她主要寫的都關於中國方面的書,如藏記等等,我記得我在費城在訪問她的時候,我非常驚喜的看到,她的辦公室裡面都是中國式的擺飾,有一個從南京搬過來的大書桌。特別讓我感動的是,在訪問完畢,她深深一鞠躬,那我當然也是趕快鞠躬,當時我忽然間有點感慨,我對中國歷史文化的了解,可能還沒有我面前這一位已經快要80歲的美國老太太那麼多,我覺得讓人開始反思。
再來,我訪問過美國華爾街一個女銀行家,她說她常常跟她的女兒講,「做人要努力把你能夠做的事情要盡量去做,因為這樣不僅能得到別人的認可,同時也能得到一份滿足」,因為你知道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這句話我覺得常常給我很多很多的努力。
彼得‧杜拉克(Peter Drucker)來台灣的時候,我們天下雜誌也去訪問他,我覺得他給了我們一盞燈。他跟我們講一句話:「第三部門(third sector)在20世紀會越來越重要」,因為企業家就是天生有本能時時刻刻想到賺錢的人,如果你想要使企業家做一些社會公義,最好要讓他們設立基金會(NGO),那些人才會認真的想如何花錢,而不是如何賺錢,其實這句話還滿有爭議的,但的確企業家常常都在想賺錢的機會,但要思考這筆錢怎麼花,他可能很頭痛,那成立一個第三部門(NGO、NPO)就可以能解決了。
在中美斷交的第二天或第三天,我那時在紐約時報服務,我跟一個普立茲得獎者的資深記者去訪問蔣經國總統,那次的訪問讓我看到做為一個領袖人物的堅忍,在他的眼神裡面沒有憤怒,沒有悲情,他非常堅忍且平靜的,對美國紐約時報記者說:「即使沒有正式的外交,我們兩國的友誼、人民的友誼是不應該斷的」,讓我看到一位領袖碰到這樣的打擊,還能這樣堅忍、這樣勇敢的帶領一個國家。
另外一個也很榮幸訪問到的是李光耀先生,我記得我跟他有一個小小的對談,我說建立一個國家現代化的體制是重要的,但李光耀說:「恩,但我認為人更重要,領導人更重要」,十幾年回頭看他講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從小的分享可以知道,做一個記者可以有不斷的機會去學習,實際上是非常有趣的工作,但做一個經營者就比不上做一個記者那麼有趣了,我常跟我們年輕的記者說:「你約到什麼人訪問的時後,我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去?」因為我還是覺得當一個記者是最快樂的。
實際上,今天得到這個獎心理也是有點沉重的,因為成董事長剛提到了現在媒體的環境不是很好,而且媒體的角色正在做一個非常巨大的改變,講的是數位匯流,科技、技術是日益千里,變化速度超乎人的預料之外,但大家都還沒找到一個business model(商業模式)。我想對全世界而言,媒體到底要怎麼走?都是一個惶恐、困惑的時機。
我覺得很遺憾的是,新聞的商品化越來越激烈。以前威權的政府我們可以去反抗,但是現在的消費者主義、商業主義涵蓋了一切,讓我們好像變成出拳就是軟弱無力,新聞變成一個商品的趨勢越來越厲害,不好意思局長也在,但我覺得台灣另外一個怪現象,就是政府有點帶頭做置入性行銷,這是從扁政府就已經開始,很不幸的,到了馬政府並沒有改善,講的不好聽,是拿人民納稅的錢,來欺騙人民,這樣的民主不值得我們驕傲。這是我們今天所處的媒體環境,我們在座新聞的記者同業,可能都有很深的感受。
即使這樣,媒體的影響力還是非常非常大的。媒體是一個探照燈,媒體對於國家的未來發展有非常深遠的影響,媒體拼湊了閱聽大眾的所見、所聞、所感。到底一個國家有沒有希望?尤其對一個民主的國家,我覺得是跟媒體有非常大的關係,我在這邊藉這個機會對我們在坐優秀的新聞從業人員邀請並呼籲:「希望我們大家能夠早一點走出這個黑暗,讓我們堅持久一點,讓我們互相鼓勵,讓我們回到當初加入新聞行業的熱情、理想跟好奇心,讓我們一起努力,到有一天,讓我們可以很驕傲很大聲的說,我以做一個記者為榮」。
參考連結:
殷允芃現場演講影音記錄,請連結醒報〈殷允芃領卓新獎 籲政府勿做置入行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