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拍自網路)
大師是一批批來,也是一批批走。因為他們生在同一年代,過世也在同一年代。
日前去世的傳播學始祖徐佳士可能是那代最後走的學者,真是令人發出“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宿昔”之嘆。
而當時不管是大師來台,或者培育出未來的大師都是當時國民黨重視培養人才、蔣中正惜才的結果,1949年在大陸即將淪共時,蔣中正派了六架飛機在北平機場,等候中央研究院、北大清華的教授。於是傅斯年、安陽文化發掘人李濟才到了台灣,也讓台灣成為延伸中華文化命脈的土壤。
徐佳士則是來台的未來大師,他在抗戰時期加入十萬青年十萬軍,但是沒有參戰,而轉戰文職,做了記者,來到台灣在中央日報當了編譯,1955年到美國攻讀大眾傳播,回國後,在政大兼課,後來被聘為新聞系主任,人才是需要培養的,他的一系列進修、高升,成長,都受到政府栽培,可見那時政府對人才非常重視。
大師,沒有嚴格的定義,但是根據我多年觀察,封徐佳士為大師,他當之無愧。
他著作等身,致力學術研究,也撰寫專欄,向普羅大眾介紹新觀念。他的文章永遠有創新點,在今天資訊發達也許不足為奇,但是在四十多年前的戒嚴時代,不管什麼類型文章,都是恭謹呆板,但是他的文章總讓讀者有所得。
文章有新意,來自他勤於吸收新資訊,到八十多歲時還是看書,而且常常看書到深夜。一年政大淹水,半夜雨水淹到樓下客廳,鄰家最先搶救的東西是電視機,徐佳士最先救的卻是他的英文書。
(徐佳士先生任教政大時的舊照/照片楊艾俐提供)
在拿粉筆的年月裡,他作育英才無數,現今四十歲以上的傳媒人士大部分都是他的學生,他上課活潑,他教的傳播學理論,今天我還記得,而讓我終生感動的是,我在學校並不是勤快學生,成績平平,但是徐佳士看到我總是會勉勵幾句,可說有教無類,多年後,我也記得他的風範,會對不喜歡表現的學生,多加注意,多加鼓勵,成為善的循環。
大師也必須有總體觀,而不是碎片化思考,雖然一直在國民黨色彩濃厚的學校任教,但是他大力支持設立公視,支持媒體改造、批評時政。另方面,他也主張新聞人必須秉持專業精神,不為反對而反對,為國家社會做出貢獻。鼓勵學生做終生的記者,不要只追求採訪主任,總編輯等職位。他說,記者從二十八歲跑到八十二歲,「有何不可?」
說實話,在學校,從他們那輩真正學到了什麼?也很難說,當時環境閉塞,老師再行,也有限制。大部分專業功夫,都是自己日後邊做邊學出來的。但是他們給我們這代最大的影響,是看到,觸摸(例如握手)到、感受到宿昔典範,所以當社會貶低記者時,學校老師早就給我們打了預防針,記者是有尊嚴的,專業的,對社會有貢獻的。當記者夢想觸礁時,也想想看這些老師是在何等艱辛狀況中仍然堅持做記者。
大師已遠,固然留下遺憾,但是典範猶在,讓我們自我敦促,堅守專業崗位,沒有大師的年代,更要有追求夢想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