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釋詞

  四月二十五日,中國時報《人間事》版,報導桃園縣有位雞姓青年,因為姓氏罕見,令人注目。這位青年說,雞姓源起說法有二,其一是因為祖先開罪朝廷,南遷隱姓避禍,見樹下雞群,遂引發靈感易姓為雞;其二是回溯到三國時代,越族走海路到廣東佛山墾荒,因環境惡劣,故姓雞以許願過豐足生活,故雞與田、布及老為佛山原住民四大姓氏。

  這是一篇很有趣的姓名故事,雞姓確是一個古老姓氏,不過,後裔可能稀少。據《正字通》記載,明英宗正統年間,陜西苑馬寺,即有監正名叫雞鳴時的人。因為母雞會生雞蛋,公雞見曙光報曉(《說文》:「雞知時畜也」〉,喚民犁田(雞鳴早看天),故在農業社會裡,雞很早即為家禽,而且數千年如是。晉陶淵明〈歸田園居〉:「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唐溫庭筠〈商山早行〉名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宋辛棄疾〈南哥子詞〉:「月到愁邊白,雞先遠處鳴」,要是沒有了雞,便無法湊成一幅農耕圖,也少了不少文人想象。

  雞字原是「隹」旁(隹,短尾禽也),但通「鳥」旁之鷄,不過,若寫為姓,則統一用「隹」旁較好。從字的型構去推敲,隹字旁左聲之「奚」字,其上為爪(爫),中間之「ㄠ」為蛋,下面之「大」為墊蛋之几,俱象形–似以手將蛋取出也,雞之所以成為家禽,其義極明確(成語也是殺雞取卵,而非殺鴨殺鵝取卵)。

  《百家姓》裡有姓龍的、馬的、牛的、羊的和魚的,近代戶口調查,也發現有人甚至姓死和姓難的,古人說雞有五德,並且每年正月初一定為雞日(東方朔《占書》),姓雞也沒甚麼好奇怪的。《韓詩外傳‧二》:「君獨不見夫雞乎,首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敵在前敵敢鬥者勇也,得食相告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

  俗語說:「寧為雞口,無為牛後」(《戰國策‧韓策一》),勉世人寧可小而尊,不要似大而實卑屈;可惜,吾人向來並不善待民生上如此重要的家禽。為了一飽口福之欲,我們把公雞鏾了(鏾音綫,ㄒㄧㄢˋ,閹也);玩鬥雞,不敵時,還要牠「雄起」,要牠鬥死方休!而在禽流感的威脅下,在香港已不准在住戶屋內養殖雞隻。嗣後,透過雞窗(書房)去感受「風雨淒淒,雞鳴喈喈」,已是香港人難得的浪漫了!

二、正詞

  (一)四月二十六日早上,《中時電子報》在報導仿古帆船太平公主號未竟航程全功,在蘇澳外海遭撞沉時,首頁大標題赫然寫著「空虧一簣」,幸而內文並沒有錯,稍後,標題亦為其他標題替代。「空虧」,其實應作為「功虧」;簣是盛土的竹器,此句是說,只差那麼一畚箕的土,就可以把九仞高的山堆好,是功敗垂成之意,語出《尚書‧旅獒》:「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在台灣中文電腦打字,以注音較為流行,同音字多,故傳媒最好有校對機制,以減少錯誤。

  (二)四月二十六日,報紙報導台灣,海基與大陸海協兩會在南京開兩會預備性磋商會時,海基會于海協會接風晚宴後,才再通知陸、台、港三地媒體,吹風會照樣舉行,而在晚宴前,卻有部份媒體接到晚上「不吹風」的通知。令記者猜測,海基會同海協協議,當日並沒有談完,致有此種進退失據表現。
 
  吹風一詞,確是透露消息之意,《鄰女語‧八》一書有道:「沈道台又到街頭巷尾,找尋都統的書役,一路吹風送信,要他們回來當差。」不過新聞業界之用此語,恐自香港始。蓋殖民時期的香港政府單位,對新聞業界並非那麼的友善和合作,很多消息,都被相關單位視同「機密」,而只願與業界協議,作「不予報導」(off the record)的背景說明。雖然提供說明的相關單位,仍稱之為「簡報」(briefing),但一般記者卻因為如此吹吹風扇,憋著不能作任何報導,于是仍競相戲稱此種另類、異相簡報為「吹風會」—-只呆在簡報室吹吹風扇而已,甚麼都不能做。當然,香港的新聞業界也是厲害腳色,他們也會千方百計,東一塊西一塊地透露些端倪給讀者知道。而其實開吹風會的政府單位,也早有盤算—-吹風會上的「簡報」,多是探視民意的風向球,能作媒介訊源的「藏鏡人」,正是求之不得。

  為了尋找消息,媒介有時真是身不由己,裡外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