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素養教育的理想,是希望每個人把自己能偶爾跳離開消費者的位置,以公民的身分來思考如何接近使用媒體,像是投書、製作新聞、製作短片等等,實踐公民傳播權。然則,有人會質疑公民產製的媒體產品,「有多少人會看呢?」一個不經意的問題,讓我思考此評價性問題的預設,以下我們就來分析「有多少人會看呢?」的基本假設。

  從傳統經濟學理論來看,做許多思考時「量」總是成為決策的邏輯,無論是我們在談「最大效用」或「最大效益」,無法避免地會將「量」做為一種評判投資效益的思量,商業媒體很顯然就因「收視率」(量)決定「廣告時段的價格」與「廣告主購買傾向」(最大效益),影響其媒體產製與整體表現。而政府的公共投資也容易陷入這樣的思維裡,像是補助藝術文藝活動後,要求以媒體曝光或一定的人次(量),來評估此項公共投資平均有多人享用的效益(最大效益),並做為下次補助的依據,但這對於某些小眾的藝文團體而言,卻可能是一個難題。

  無論是私人或公共投資,站在經營管理的角度來看一項媒體產品「有多少人會看?」或許是必要的,就像是校園公共圖書館,為了解圖書館的使用率,因此添加感應門來計算流量與人次;為了計畫投資這些書籍的成本效益,因此透過電腦化計算單一書籍或某類書籍的借閱率;為了知道獎勵使用,去分別統計哪些學系師生借閱量大,進而做為獎勵評斷依據。在此例中「供需問題」就成為主導圖書管理者邏輯的線,當採購的書籍需求量大、使用率高,相對的投資成本就較低,而這類書籍也就成為「比較值得」投資的書籍。而後,教育在圖書經費的分配上,開始就以這些績效來判定某些書籍價值,供需的成本效益就抬高相關的價值。

  我想透過圖書館的隱喻,來說明「公民製造」的媒體產品就像是一本書,它可能不是暢銷書,使用率上會非常低,而且可能屬於少數人在讀的,因此在供需之成本效益思維下,成為微價值的媒體產品。然則,我們若放棄「供需」效益來判斷,實際上是幫助我們去思考另一些可能。今天「公民製造」的媒體產品,能為少數人提供價值,如為罕見疾病兒發聲,那麼「有多少人會看呢?」會是它判斷其價值的唯一依據嗎?相信答案是否定的。

  進一步說,對於對媒體素養教育的公共投資,也是為「公民製造」的媒體產品提供機會。每一個教育機構底下的「班級」,師生就像是微型非營利媒體組織,不像是商業媒體求資本積累、最大效益的再生產,而是去發現社會各角落,不同的需要與價值。科技發達,隨手使用相機、錄影機等設備製作一個媒體成品並不難,真正困難的是產製者有無將自己當做「公民」來進行媒體產製。換言之,每個人在採取媒體製作前,首先能確認自己是「公民」,能從某個社會團體的角度出發,討論其面臨的問題,儘管這樣的媒體產品,不一定有「有很多人看」,但也會在某一天、某些社會氛圍時「值得一看」。

  「公民製造」的媒體產品,好與壞不是「投票」,喜歡看的人多就代表「好」、不喜歡的看的人多就代表「差」,它基本的判斷應來自「製作動機」與「提供公共討論與思辨的空間」,簡單來說,做一個「公民」就像是做一個「非營利個人」(non-profit- person),將「參與社會、討論公共性的問題」,做為衡量「公民製造」的一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