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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史迪爾教授曾任美國國務院演講者及專家,訪問過印度、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國,並兩度赴印尼參與新聞教學與研究。她從印尼和馬來西亞媒體發展的經驗中發現,法律的公信力、媒體所有權、大眾對新聞自由的理解、記者的專業主義和道德感皆會影響新聞自由的發展,因此為爭取新聞自由,新聞工作者必須組織起來、公眾必須了解新聞自由的重要性、建立健全的法治環境以及培養良好的新聞價值觀。
印尼和馬來西亞政治體制的發展有點類似台灣過去從威權走向民主的歷史進程,在上位的政治箝制下,總有一些懷抱著自由思想與公共服務理念的新聞工作者,鼓起勇氣對抗社會的不公義。譬如印尼的The Tempo雜誌和馬來西亞的網路媒體Malaysiakini.com。
印尼媒體從過去蘇卡諾總統專制政權下的宣傳角色,走過1965年蘇哈托總統關掉46家傾向共產黨的媒體,推動禁止新聞報導與宗教、種族、社會階級有關內容的SARA法案的黑暗時代,一直到1995年蘇哈托下台,才得以解放而興盛。珍妮.史迪爾教授指出,因SARA法案,人民無法從求證過的新聞中取得資訊,只好聽信謠言,因此造成更多的社會問題,且當時執行調查性報導的新聞媒體只能在訴訟的循環中為新聞理想而奮鬥。
她以印尼的The Tempo雜誌為例,因為進行一件與土地開發糾紛有關的縱火案調查,被開發商告上法院,雖然最後判決The Tempo雜誌勝訴,但蘇哈托政府仍於1994年下令禁止The Tempo雜誌發行,因此激發58位新聞工作者成立新聞獨立聯盟來捍衛新聞自由。珍妮.史迪爾教授指出當時在專制政體下,新聞媒體打著「偵探與羅曼史」旗幟,發表批判性言論,是印尼新聞自由發展的重要指標。
雖然印尼新聞媒體在蘇哈托總統下台之後蓬勃發展,但珍妮.史迪爾教授認為法律和記者的專業主義不足仍是新聞自由發展的阻礙。譬如印尼的法律仍沿用舊刑法辦理媒體誹謗罪,且新聞工作者仍改不了舊思維,新聞缺乏情境、消息來源太少、衝突觀點不足、仰賴政府資訊、著重非新聞資訊等寫作上的問題,收紅包寫新聞更是非常普遍的現象。珍妮.史迪爾教授認為這些問題在於記者缺乏新聞教育訓練,她指出即使是美國的記者也一樣,新聞系學生重實習經驗勝於學術知識的認知,導致這些學生雖然知道怎麼寫新聞,但不懂甚麼是優質新聞。
她談到馬來西亞的網路媒體發展,指出馬來西亞政治在專制與民主的拉扯下,網路被賦予極高的顛覆期待。去年的國會選舉結果動搖了馬來西亞執政黨長達半世紀的統治地位,同時媒體也展開挑戰政府威權的行動。珍妮.史迪爾教授表示,馬來西亞是由馬來人、中國人和印度人組成的多元社會,上層的政治共識仍必須得到下層的民意共識方使有效,因此形成一種特殊的專制與民主政體,加上馬來西亞政府為了吸引外商投資,放寬網路言論自由,縱使仍有許多法律約束媒體言論,但因網路寫手不屬於官方認可的媒體記者,因此得以獲得言論發展的空間。
她以馬來西亞的網路媒體Malaysiakini.com為例,其著重報導本身,採取多元觀點,員工族裔分布平均並且大量刊登讀者投書。Malaysiakini.com的編輯即言他們要找的是具有有效的觀點,盡管與報社立場相左也會採納。珍妮.史迪爾教授認為這是民主社會言論自由重要的象徵。然而馬來西亞政府因為害怕草根媒體的力量,即混淆部落客和線上媒體的角色,以詆毀他們的公信力。
面對商業媒體的困境,包括記者的專業主義失效、媒體在商業利益與公共服務間的矛盾,以及全球媒體因金融海嘯所面臨的經營危機等問題,珍妮.史迪爾坦承她也在尋找最佳的解決辦法,不過她強調記者本身的專業理念和閱聽眾媒體識讀能力的重要性。認為我們不需擔心狗仔與煽色腥的報紙會有害公序良俗,因為質報與小報共存是多元社會的正常現象,關鍵在於閱聽眾要能夠聰明的選擇好新聞,她相信優質的媒體仍具有市場競爭力。
關於政治立場分明的媒體適存性,珍妮.史迪爾教授很樂觀,她認為不同立場的媒體代表社會多元聲音不會被壓制,「公眾會在謊言之間仔細閱讀(read between the lies)」,並且在媒體言論中建構真相,因此即便媒體帶有政治偏見,或許也是一種健康的媒體發展過程。
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執行長邱家宜不贊同珍妮.史迪爾教授所言,她認為台灣的媒體環境惡劣,同業間並沒有如教授所稱讚的享受新聞自由。但珍妮.史迪爾教授指出「混亂總比箝制好」,台灣報禁開放短短20年,還在民主成長的道路上,建議有志的新聞工作者可一同鼓吹這樣的理念,為推動有秩序的新聞自由環境而努力。
至於美國自由之家對各國新聞自由的評比,台灣今年比去年退步了十幾名,珍妮.史迪爾教授表示,這項評比的指標項目很多,可能是媒體所有權的變化、國家經濟的影響、政治的改變等等都有可能,她樂觀的表示,評比落後反而會引起社會大眾的重視,她認為要看每個項目分數的變化,才能作為檢討依據。(記者黃嬿整理)
馬來西亞的網路媒體Malaysiakini.com
http://malaysiakini.com/
珍妮.史迪爾教授網站
www.janetsteel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