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主流媒體的外勤記者來說,剛剛過去的2011 年是充滿了驚奇的一年、富有挑戰的一年,也是讓他們疲於奔命的一年。
  去年 1月底,許多記者奉派扛起了攝影器材和其他採訪工具,飛往中東,採訪埃及爆發的革命事件;他在飛航途中想,突尼西亞獨裁者賓阿里  (Zine El Abidine Ben Ali)才不過於一週之前被趕下台,難道同樣的事會在埃及首都發生嗎?

  事實上,儘管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在埃及的極權統治面臨了危機,突尼西亞的暴動肇因應該與埃及發生的動亂不盡相同,最初在突尼西亞點燃的原本是一場自焚之火,一名叫布阿西 (Mohamed Bouazizi)的蔬果小販因憤於當局一再欺凌迫害,在自己頭上淋下汽油,點火自焚,雖然獲救,仍於兩個星期之後宣告不治。

  布阿西的死挑起了人民長期以來的不滿,憤怒的人群走上街頭抗議,趕走了賓阿里,但事情還沒有完,10 天之後,這把怒火燒到了開羅,烽煙四起,暴動連連,拖到2月11日,穆巴拉克出亡,更多記者湧入開羅。

  接下來,利比亞、巴哈林、葉門和敘利亞,一個接一個地發生了所謂「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革命狂潮。

  記者們在採訪中,曾拿 1989 發生的東歐動盪跟去年的中東阿拉伯之春作比較,那一年,從匈牙利、波蘭、東德、捷克到羅馬尼亞,紛紛脫離蘇聯,可是在那樣的動亂中,幾乎沒有什麼抗議者因而喪生,在那些東歐國家裡,也只有羅馬尼亞強人齊奧賽斯庫 (Nicolae Ceausescu)的下場有一點像穆巴拉克,反過來看中東,當人們在問「穆巴拉克明天會下台嗎?」、「格達費 (Muammar Gadhafi)死了嗎?」、「阿賽德(Bashar Al-Assad)逃到那裡去了?」等等問題時,戰火也在延燒,許多人喪生。

  到了3月初的時候, 在睡夢中的記者被電話吵醒,遠端傳來編輯部的通告「日本發生大地震」,就在記者們還沒有完全清醒之時,接著傳來的消息是「海嘯侵襲日本東北沿海城市」,太平洋區域各國發出了海嘯警報。

  緊跟著救災相關新聞之後,電視屏幕上又出現了「福島核能電廠冷卻系統失效」的驚人標題,附近居民已被日本政府撤離,全世界的人在驚恐中注視著那個地區,媒體以頭版巨幅標題報導可能發生的災難,到了地震發生一天後的紐約時間凌晨 2 時 30分,福島發生了第一次爆炸。

  許多媒體前些日子還沒有擔心它們的記者在「阿拉伯之春」革命行動中被流彈所傷害,這時候卻擔憂派駐東京的記者受到幅射傷害,考慮把他們撤出東京地區。

  疲於奔命的記者自嘲說,2011 年才過了三個月,全世界發生的事件已夠媒體挑選原本要到年終才挑選的年度十大新聞了,但對那些身經百戰的外勤記者而言,他們還不能回家去陪伴妻子,為孩子讀床邊故事。

  因為地震不只發生在日本,也在紐西蘭基督城 (Christchurch, New Zealand)  和土耳其的凡城  (Van, Turkey)發生,一時之間,各媒體的頭條新聞都是地震、海嘯、核能燃料融解、革命和歐洲金融危機,災難撼動全世界。

  5 月的一天晚上,記者正由紐約搭機飛往波斯灣,才找到機位坐下,不經意地在黑莓手機上看到辦公室傳來的簡訊說,歐巴馬總統將作重大宣告,記者的敏感新聞神經告訴他們,那可能是有關賓拉登的消息,於是匆匆起身,告訴正要關閉機艙門的空服員說,他們有重要新聞必須處理,請讓他們馬上下機趕回辦公室。果然不出所料,那天晚上,歐巴馬經由媒體告訴全世界的人,賓拉登已被擊斃。

  賓阿里、格達費、穆巴拉克和葉門總統沙里赫 (Ali Abdullah Saleh)這四位阿拉伯獨裁者先後下台後,記者轉過頭去注視著索馬利亞等非洲各地發生的嚴重饑荒,他們也看到歐洲債務危機之火一路延燒,債台高築國家領導班子易人。
   2011 歲末,北韓領導人金正日去世,午夜的電話鈴聲和報版標題都已不再引起記者的興趣,即使那個才20多歲、尚待接受訓練的毛頭小夥子金正恩突然掌握大權,管理一個貧窮卻充滿著不可預測危險的核子大國,這樣的消息也難讓記者感到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