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慮中茁壯的世代：最年輕的一代記者將給予新聞業全新的想像

2025 年 02 月 11 日 | 卓越新聞電子報

陳曦｜特約記者編譯報導

尼曼新聞實驗室依照慣例，在2024年末推出「展望2025新聞業」的系列文章，《卓越新聞電子報》從中挑選文章編譯。

本文作者克里斯多福．默格森 (Christoph Mergeson)是美國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菲利浦．梅里爾新聞學院（Philip Merrill College of Journalism）的助理教授。

文章來源：Young journalists will reimagine a better press

身處資訊爆炸、自媒體當道、新聞業利潤大幅縮減、大眾對主流媒體的信任度持續探底的年代，許多人開始對新聞工作的前景感到悲觀、或甚至是懷疑新聞工作本身的意義——不過，仍然滿懷熱情的美國新聞傳播科系學生，也就是接下來的新一代記者，對於職業未來依舊有著期待，新聞學者克里斯托夫．默格森（Christoph Mergerson）相信，他們會給予新聞業全新的想像。

任教美國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菲利浦．梅里爾新聞學院（Philip Merrill College of Journalism）的助理教授默格森投書哈佛大學尼曼新聞實驗室（Nieman Lab），從自己教學的經驗指出，「在一個對媒體持懷疑態度的年代，最年輕一代的記者們並不會對自己職業的重要性感到悲觀。」

新聞之於民主

默格森在投書文章內寫下，身為一名傳授新聞學的教授，他經常與學生談論新聞業在自由民主國家中的意義——他指出，至少在理想中，美國就是這樣的國家。

在默格森眼裡，所謂自由民主的涵義，是一種基於人民意願做出決策的治理形式，以促進個人自治、平等權利和法律正義等價值觀，尊重人民的人性，並相信人民可以透過民意代表、以及有責任透過公民參與改善所處的社會。

而在美國的民主實踐，是能夠透過行使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所保障的五項自由——信仰自由、言論自由、新聞自由、集會及請願自由、結社自由，以此實現美國憲法所設想的完美聯邦。在此架構下，默格森認為新聞機構是不可或缺的公民機構，任務是在民主制度中為每個人提供其所需的信息，以便民眾能夠就自己需求和利益做出明智的決定。

當然，這樣的論調並不新鮮，美國開國元勛湯瑪斯．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總統、還有許許多多的傳播學者、新聞科系教授、以及第一線工作的記者，長年以來對此多有論述，不過默格森指出，當此時此刻還身在新聞業中的人們，在思考新聞業在來年、以及接下來十年的下一步走向時，最重要的是要集中精力理解新聞的意義。

這樣的思考，對年輕記者來說尤為必要——因為年輕，他們的未來充滿未知與擔憂，他們活在社會、政治、經濟、氣候和科技都混亂且變動不斷的年代；他們的職業生涯始於一個動盪的行業，行業特徵是工作不穩定、缺乏幸福感、不時遭遇可怕的騷擾、人身安全的威脅乃至危險不斷增加，還有許多新聞媒體機構，毫無良心地追求利潤最大化，記者的勞動權益又首當其衝地被犧牲。

許多人在應對生活、前景不穩定的方法之一，是向內探索，去了解自己是誰、自己的人生目標是什麼，有些人從宗教或其他傳統文化當中找到答案，也有人藉由哲學覓得解答與寧靜，或者是從苦難中覺悟、又或是在分享經歷的同儕陪伴中找到需要的安定。

新聞工作者的使命感與責任

默格森表示，他認為無論人們在何處、以何種方式找到使命感和認同感，表達出來的最重要方式之一就是透過工作——職業就是人們每天實踐自我和自身價值觀的一種方式，因此在2024年美國大選後的第二天，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學生們正在處理一系列隨選舉結果而來的情緒，於是他向學生們發送了一條訊息，提醒他們在新聞服務於民主的前提下，所應該記住的這些事情：

「從第一天上課，我就告訴你們：記者有很大的權力、極具力量。如果你當時不明白，也許現在你明白了。記者擁有巨大的權力，可以提供資訊或提供錯誤訊息，可以殘酷地誠實或偏袒某一方，可以代表或歪曲事實。這些都是各個政治陣營支持者的共同感受。

如果你對選舉結果感到滿意，並且你想成為一名記者，那麼你今後的工作就是公平、準確、透明地報導新聞，並追究權力責任。

如果你對選舉結果不滿意，並且你想成為一名記者，那麼你今後的工作也是公平、準確、透明地報導新聞，並追究權力責任。

請注意，無論你傾向於哪一方，你的工作都是相同的，這永遠不會改變。新聞業的宗旨是如實報導世界現狀及其影響，並追究權力責任。」

焦慮中茁壯的一代

收到這封信的學生們，給了默格森相當正面的回應，其他的教授同事、還有線上記者，同樣也正面回應，而這些正面回饋，成為默格森提出以下預測的基礎：

在一個大眾普遍對媒體持懷疑態度的時代，最新一代的記者不會對自己的職業是否仍然重要感到悲觀。雖然這些年輕記者們知道新聞業是如何讓我們的社會失望，但他們也知道致力於為公共利益生產新聞業的人，有能力幫助修復這一切。

他們並非天真樂觀。歷經Covid-19疫情大流行和最近發生的其他具有歷史意義的事件，已經使他們擺脫了大部分的稚氣純真。他們的焦慮程度，應該會給前幾代人、包括曾有許多人受絕望感和精神疾病所苦的X世代，留下深刻印象。

新聞對民主發展至關重要，但正如尼克．亞瑟（Nik Usher）等學者所警告的那樣，我們也不應該將新聞業對我們民主的影響浪漫化，因為許多因素都會影響民主社會的健康和活力。但在經歷了21世紀美國領導層和政策錯誤的刺痛後，學生們開始追求以改善自己為目的的使命。

這些學生們，希望給予新聞業重新的構想，使其更加貼近並回應他們這一代和社會的需求——在未來幾年，他們會做到的。對他們來說，在美國民主中發揮有益作用的媒體事業將永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