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開場致詞及新聞志業特殊貢獻獎紀實

2024 年 11 月 26 日 | 卓新獎, 卓越新聞獎頒獎典禮, 卓越新聞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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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彤|特約記者採訪報導

第23屆卓越新聞獎以「做好 新聞・做 好新聞」為主題,點出對新聞記者的殷殷期盼。卓越新聞獎基金會董事長蘇正平,向所有入圍的新聞工作者致敬,期許在新聞產業受到挑戰的逆勢之下,能夠堅守崗位、持續向前。

本屆卓新獎入圍內容豐富、面向多元,藉此點出各種社會問題,評審團主席王毓莉期盼,新聞媒體在指出缺失過後「持續追蹤」,讓新聞媒體的監督力道,成為社會進步的原動力。

本屆「新聞志業特殊貢獻獎」評審召集人李金銓。(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本屆「新聞志業特殊貢獻獎」評審召集人李金銓。(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榮獲「新聞志業特殊貢獻獎」的何榮幸先生,數十年來以各種角色致力於新聞產業,從製作調查報導、發起媒改運動,到創辦非營利媒體《報導者》,都在新聞產業掀起了革命性的變化。就連評審召集人李金銓也說,「能夠頒獎給何榮幸,是我的榮幸」。

AI崛起、深度挖掘議題,「好新聞又該如何被看到」?

「如果閱聽眾有機會來看卓新獎,絕對不會認為台灣只有內容農場、假訊息、三器新聞」,王毓莉表示,今年的參賽作品高達861件,共同角逐17個獎項,競爭相當激烈;入選的作品中,在選題上也相當多元,緊扣世界局勢脈動、囊括社會各項問題。

而在報導關懷的範圍上,除了更向世界邁進、也守望在本土的議題。從國際地緣政治到兩岸關係;從氣候變遷到403地震重建,以及詐騙、霸凌、死刑與廢死的社會犯罪議題,在本屆的入選作品中都有著墨到。王毓莉強調,「這都是文字或攝影記者,遠赴天涯海角採訪的成果」,而這些內容,則被帶入了台灣閱聽眾的視野。

第23屆卓新獎評審團主席王毓莉。(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第23屆卓新獎評審團主席王毓莉。(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王毓莉表示,今年也是「生成式AI」崛起的科技大年,敘事創新類的報導作品,也運用了相關技術,不論是滾動式網頁、新聞遊戲、3D地圖工具,都大大地提升了可讀性和互動機會。評審們也認為,除了新聞本質上力求的內容扎實、條理清晰外,面對新世代的閱聽眾,也要有創新的敘事設計。

但回過頭來,也必須討論這些新聞產生影響的「長度」。王毓莉提到,許多報導揭發、爬梳議題的黑暗面,「但最終是否真正找到解法了?我們應該要持續追蹤,透過更有力度的監督和問責,直到問題被解決」。

呼應本屆主題,王毓莉認為,許多有記者依舊堅守崗位、產製優質內容,「但好內容有沒有被看見?」則是他點出的最大疑問。他表示,現存的數位社群演算法,對深度的新聞內容並不友善;而媒體老闆也必須思考,如何把這些好新聞「推廣出去」,讓閱聽眾重新認識、並相信專業的新聞媒體。

被譽為「作家型記者」,投入新聞工作逾30載

蘇正平透露,在這幾屆的評審決選名單中,何榮幸先生始終在名單中角逐,終於在今年獲得此項殊榮。蘇正平笑說,「評審可能覺得何榮幸遲早會得獎,所以才一直擱著」,並引用了南宋詩人楊萬里的「堂堂溪水出前村」,表達他的欣喜之情。

「2024新聞志業特殊貢獻獎」得主何榮幸先生,早年擔任記者,投入環境、土地議題為焦點的調查報導,多次改變政府政策,並入圍各大新聞獎獎項。1995年,何榮幸在發起「搶救自立」連署、編輯部公約運動,並參與「九〇一為新聞自主而走」運動後,開創了台灣新聞記者協會,致力於關心新聞工作者的勞動環境、權益保障。

2015年,何榮幸以小額眾籌的方式,開創民間非營利媒體《報導者》,不僅不受外力、廣告、點閱率干預,還開創了網路媒體的全新敘述方式,並以此製作深度調查報導。評審團表示,《報導者》曾在2021年獲得卓新獎的「社會公器獎」,其創辦人何榮幸先生,不僅製作許多深度報導,近年更培育了許多年輕人才,「允為台灣新聞界的專業標竿,獲獎實至名歸」。

投入新聞工作逾30載,許多老同事稱他是「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在他筆下的調查報導,利用溫柔卻鏗鏘有力的筆觸,針砭時事並監督政府。《壹蘋新聞網》地方中心主任凃建豐回憶:「他就是一位作家型記者」,致力於追求台灣社會的美好價值;《天下雜誌》顧問黃哲斌也認為,何榮幸始終結合了對新聞的理念跟行動,「用溫柔的態度,做出激烈的抵抗跟改革」。

 《報導者》營運長李雪莉。(特約記者宋思彤截圖)

 《報導者》營運長李雪莉。(特約記者宋思彤截圖)

《報導者》營運長李雪莉透露,自己在2015年成立初期被說服加入,但第一個月只有4個人願意贊助,在這樣前景未明的狀況下,她仍舊撐到底。「我認為,何榮幸的『無可救藥』,在於他能無視現實阻礙跟社會逆風,甚至讓所有人跟他一起手牽著手、並肩同行」。

「熱情且理性、浪漫而務實」這是華視總經理劉昌德對他的評價,他認為,現在的《報導者》除了讓人看到了腥羶色以外的空間,更凸顯出記者與新聞的價值,「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媒體。」

「《報導者》是台灣社會長出來的公共媒體」

「我覺得,評審是以我為代表,肯定過去30年來,與我志同道合、並肩作戰的新聞同業」,何榮幸認為,這些戰友們與他走過了大時代的挑戰。他還透露,就如同接到入選通知當下,自己正在挑戰非洲的「吉力馬札羅山」。

「站在 5895 公尺的山巔,我看到了海明威筆下的積雪與冰川,這是截然不同的景致。」這樣的感受,就像在創辦《報導者》之後,更看到了有別於以往的媒體風景。

何榮幸說,自己接到入選通知時,正在挑戰非洲的「吉力馬札羅山」。(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何榮幸說,自己接到入選通知時,正在挑戰非洲的「吉力馬札羅山」。(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何榮幸說,自己在過去30年做了三件事:媒體改革、調查報導、新聞創業。尤其在成為記協會長後,不僅爭取新聞自由、做出「反暴力威脅」聲明,甚至代表請願,「這些歷史都顯示,新聞自由不會從天而降,需要一代一代地去爭取。」

「我認為,調查報導是重建新聞公信力,一個非常重要的方式」,因此何榮幸在2000年來到中時後,不僅繼續製作深度報導,還推動了〈我的小革命〉專欄,報導許多公民力量、富有草根性的故事。

「不料,中時後來經營權易主,有些做法踩到了我的底線,因此我選擇離開。」何榮幸離職後推動了反媒體壟斷運動,他透露,雖然悲傷,但這些挫敗「都是我創立新聞業的養分。」

何榮幸笑說,起初贊助《報導者》的只有4個人,第一位還是他的女兒。(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何榮幸笑說,起初贊助《報導者》的只有4個人,第一位還是他的女兒。(特約記者宋思彤攝)

《報導者》的名字起源自記協刊物《目擊者》雙週刊,同樣也是由何榮幸創辦。他透露,「其實中年創業很辛苦,最艱難的是:要改變台灣民眾的捐款習慣」。在民眾普遍認為「媒體是社會亂源」的逆境之下,《報導者》逐步改變民眾的捐款習慣,至今每個月都有超過 7,000 人願意贊助。

何榮幸認為,《報導者》是台灣社會長出來的公共媒體,除了希望能藉此找回媒體的公共性,努力開出並壯大非營利媒體的「那朵花」,並提供更多年輕世代發光、發亮的舞台。

「因為我們如此熱愛新聞,我們才能在惡劣的年代中,堅持我們心中的理想;也讓我們相信,新聞是可以終身投入的事業,也是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的志業」,何榮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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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蔡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