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記者面臨的惡劣處境和「生存之戰」

賴昀｜特約記者編譯

許多職業都存在性別不平等的現象，記者也不例外。時至今日，女性媒體人仍然面對遭遇歧視、不公平對待、性騷擾，甚至是生命威脅的處境。

▍2/3女性媒體工作者遭不當觸碰或性騷擾

國際婦女媒體基金會2018年發布的一份報告指出，有三分之二的女性記者和媒體工作者曾遭到身體不當觸碰或是性騷擾，其中有20%受害女性默默隱忍，其中一半人表示認為自己的遭遇不會得到重視，或是認為這種情況無法改變。

國際婦女媒體基金會2018年報告說明2/3女性媒體工作者受到騷擾。圖：IWMF（Fair Use）

▍因為女性，所以採訪要求被拒絕⋯⋯

據加拿大《環球新聞》（Global News）報導，共和黨籍的美國密西西比州州長候選人Robert Foster拒絕女記者Larrison Campbell的採訪要求。他的競選團隊府負責人告訴Campbell，Foster不會和她獨處，因為「人們可能會認為Foster和Campbell發生外遇。」

Foster更公開表明，除非有其他男記者陪同，否則他不會讓女記者隨行報導他的競選活動。他表示這是為了避免破壞自己的婚姻，並指責自由派媒體因此對他展開攻擊，更說媒體的批評「是需要保守派保護共同價值觀的原因」。

Foster在《美聯社》（AP）的訪問中表示，無論是競選期間還是工作，他都不會與妻子之外的女性獨處，因為公眾可能會認為他發生外遇。他還指出，與男性獨處就沒有問題。對於拒絕Campbell採訪一事，他則說，如果接受Campbell或是其他女記者訪問，他無法確保在受訪時他自己的男性競選工作人員會一直和他在一起。

Campbell任職的《今日密西西比》（Mississippi Today）拒絕Foster要求Campbell必須由男記者陪同採訪的條件，Campbell指出：「我和我的編輯都認為這種要求是性別歧視和不必要的資源浪費。」

被Robert Foster拒訪的記者Larrison Campbell在任職的《今日密西西比》寫下報導。圖：截圖自《今日密西西比》（Fair Use）

▍局勢動盪之地，女記者面對生命的威脅

而在許多局勢動盪、人權問題嚴重的地區，女記者面對的是生命的威脅。據《半島電視台》報導，十年前，長期報導發生在車臣的酷刑、失蹤和謀殺事件的女記者兼人權活動家納塔利婭·埃斯蒂米洛娃（Natalia Estemirova）在位於車臣首都格羅茲尼的家中被綁架，其後遭到槍殺並被棄屍在鄰國印古什。至今，這起謀殺案仍然沒有進行充分調查，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紀念長期報導發生在車臣的酷刑、失蹤和謀殺事件的女記者兼人權活動家納塔利婭·埃斯蒂米洛娃。影：HumanRightsWatch@YouTube頻道（CC BY-SA 3.0 ）

在Estemirova命案的兩年前，另一位知名女記者——以反對俄羅斯總統普京聞名的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婭（Anna Politkovskaya）在莫斯科寓所內遭到槍殺，其後她的同事Mariana Katzarova成立人權組織Reach All Women in War（RAW in War）和以Anna Politkovskaya命名的獎項，頒發給在戰亂衝突地區為人權奔走的女記者和人權活動家。2007年，Estemirova因其在車臣的工作成為Anna Politkovskaya獎的第一位獲獎者。

紀念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婭獎頒發給所有為真理奮戰的女記者。圖：截圖自RAW in War官網

2017年10月，馬爾他調查記者達芙妮·卡魯阿娜·加利西亞（Daphne Caruana Galizia）在汽車炸彈攻擊中喪生，同樣沒有人因攻擊事件被起訴。Galizia的死被認為與她調查馬爾他在巴拿馬文件外洩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有關。

人權組織ARTICLE 19的歐洲與中亞區負責人Sarah Clarke指出，馬爾他是歐洲委員會的成員，也是歐洲人權公約的締約國，但在調查Galizia命案時「沒有達到應有的國際標準」另外，她補充：「Galizia調查的所有政客都拒絕受訪，這是很不尋常的。」

獨立媒體Shift News創辦人Caroline Muscat也因為接手部分Galizia的調查工作而不斷受到騷擾和死亡威脅。

馬爾他調查記者達芙妮·卡魯阿娜·加利西亞的兒子紀念媽媽。影：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YouTube頻道（CC BY-SA 3.0 ）

即使是現在，女記者死亡事件仍時有所聞。據美國NBC報導，加拿大籍索馬利亞女記者荷妲·那拉耶（Hodan Nalayeh）在今年7月12日死於恐怖攻擊。Nalayeh在加拿大長大並曾在加拿大從事媒體業，她在2014年成立世界上第一個以索馬利亞敘事為中心的英語電視節目Integration TV，內容以索馬利亞人、企業、自然生態、美食和歷史等等為主題，去年她搬到位於索馬利亞南部的基斯馬尤。

加籍索馬利亞女記者荷妲·那拉耶成立世界上第一個以索馬利亞敘事為中心的英語電視節目Integration TV，於2019年7月不幸罹難。影：CityNews Toronto@YouTube頻道（CC BY-SA 3.0 ）

▍民粹政治領袖將記者妖魔化

《半島電視台》的報導指出，近年民粹主義、強人政治在世界各地的興起，也讓記者面臨更加艱難危險的處境。Clarke在報導中表示，世界各地的「民粹政治領袖」將記者妖魔化，散佈對記者的敵意。「隨著民粹主義的興起，司法、警察和調查機構等本應保護記者的機構皆被削弱。」她說。

美國總統川普稱媒體為「人民的敵人」，另外根據《華盛頓郵報》報導，川普在今年6月接受《時代》雜誌採訪時，向記者展示一封來自北韓領導人金正恩的信，但在攝影記者試著要拍攝該封信件時遭到白宮新聞部秘書Sarah Sanders阻止，川普則威脅記者若使用金正恩信件的照片，就會被送進監獄。這不是川普第一次表明想讓記者坐牢，前FBI局長James B. Comey回憶，有一回他和川普談到媒體時，川普說，解決媒體問題的一個辦法就是把記者「送進監獄裡幾天」。

除了川普之外，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也將一些記者稱為「叛徒」。Clarke表示，類似言論的出現非常危險，使記者陷於暗殺和暴力的威脅之中，許多地方的人權問題也將因此持續惡化。

參考資料：
The battle to stay alive as a female journalist
Attacks and Harassment: The Impact on Female Journalists and Their Reporting
U.S. politician denies interview with female reporter unless she’s chaperoned by a man
Death of Hodan Nalayeh, Canadian-Somali journalist killed in terror attack, mourned as ‘big loss’
Trump threatens reporter with prison time during inter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