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迪澎專欄｜新政府不得民心，前首相納吉社群媒體再領風騷

【莊迪澎專欄｜馬星傳真】

2018年5月9日，馬來西亞發生了1957年獨立以來第一次的中央政權輪替，執政61年的執政聯盟國民陣線（國陣）痛失政權，由人民公正黨、民主行動黨、誠信黨和土著團結黨組成的希望聯盟（希盟）組織新政府，曾經在1981年至2003年擔任第四任首相、93高齡的馬哈迪則以土著團結黨黨魁的身份回鍋出任馬來西亞第七任首相。

2018年，馬來西亞政壇變天，在野陣營希望聯盟取得國會多數，93歲高齡的馬哈迪（Mahathir Mohamad）出任新首相。圖片來源：維基共享資源（US Govt. Work, PD）

國陣政府垮臺之後，國陣主幹政黨巫統（馬來人統一陣線，UMNO）黨魁納吉（Najib Tun Razak）因在任內涉嫌紛擾數年的一馬發展公司（1MDB）數十億馬幣醜聞，選後一週即遭警方高調抄家搜查。國內外媒體每天緊追警方抄家的事態演變，還流傳出納吉在家裡等候警方搜查時神情落寞和在沙發上睡著的照片。2018年七月初開始，馬來西亞總檢察署陸續提控納吉，迄今已起訴的濫權、貪腐、失信、洗黑錢等罪狀多達47項。

納吉在大選中保住了自己的國會議席，但因領軍敗選，最終卸下了黨主席和國陣主席的黨職。自敗選到被起訴，納吉有一段時日相對低調，在媒體曝光時多數是上法院應訊的新聞。不過，在今年一月中旬舉行金馬侖（Cameron Highlands）國會議席補選期間，納吉意氣風發地親臨當地助選，上山下水，登上支持者的機車走透透。同樣引人矚目的是，他重新展開社交媒體宣傳攻略，以黑色連帽衫配上機車，打出「害羞啥，我的老闆」（Malu apa, Bossku）的街頭語言標語，重塑親近年輕馬來人的形象。

他在臉書以詼諧言辭對希盟政要冷嘲熱諷，也貼出數據資料駁斥希盟政府的決策，例如財政部長林冠英和經濟部長阿茲敏（Azmin Ali）對於中資參與的東海岸鐵路計劃（東鐵）是否取消的問題發表了不同的說法後，納吉貼文調侃道：「是啦，他們沒有WhatsApp群組，但是自1876年已有電話。冠英，這是阿茲敏辦公室的電話03-88727170；阿茲敏，這是冠英辦公室的電話03-88823007。至少要偶爾打個電話。」

前文說納吉「重新展開社交媒體宣傳攻略」，是因為早在2008年他仍是副首相時，已經大張旗鼓地設立其個人的「一個馬來西亞網站」（www.1malaysia.com.my）。接任首相之後，納吉先後開設臉書專頁、推特帳號和推出個人手機應用程序，甚至舉行網民茶會「博感情」等等。此一輪社交媒體攻略在國陣於2013年大選多丟了八個國會議席、1MDB醜聞白熱化，及巫統黨內權爭激化之後，才相對淡靜下來，轉而訴諸國家以壓迫性手段打壓網路異議。

納吉此次捲土重來，策略相似，臉書和民間活動相輔相成，推高人氣，其中一個例子是於2月13日晚上穿著「BossKu」黑色連帽外套到將要舉行州議席補選的郊區士毛月（Semenyih），前往特易購大賣場購物，引起數百民眾湧入賣場，瘋狂推擠和歡呼，導致現場水洩不通。納吉還推出海報、貼紙和T恤等物品，他於2月19日在臉書透露，當天在士毛月一天便賣了五千件T恤。

納吉再現風騷，業已引起希盟政要關注，甚至有點緊張，紛紛發言否定納吉還有影響力。然而，民調機構Ilham Centre於今年一月初公去年10月21日至11月21日針對馬來人社群展開的「馬來人的後過渡期」民調結果顯示，年長的馬來人選民對納吉和夫人羅斯瑪（Rosmah Mansor）心生同情，認為兩人面對多項指控是新政府的政治報復。此外，有59.3%的馬來人不滿意現任馬哈迪政府的表現。

二月中旬，馬來文報章《陽光日報》（Sinar Harian）在臉書開設投票專區，讓網民針對「是否想念納吉執政的年代」課題投票，其中78%網民（大多數是馬來人）支持重回國陣／巫統納吉執政的年代，而僅22%網民表示不同意。

此外，Nobleman Creation廣告公司的調查則指出，從2018年5月至2019年1月，納吉在臉書的人氣遠遠比其他主要政治人物來得高，他於今年一月獲得670萬次用戶總回應、留言與分享，比馬哈迪去年五月大選時所得的用戶總回應、留言與分享還要多。馬哈迪今年一月的臉書用戶總參與率則較去年下跌了96.92%。

前首相納吉（Najib Razak）2012年在巫統代表大會上。 圖片來源：Firdaus Latif/UMNO，維基共享資源(CC BY-SA 2.0）

雖然上述民調結果未必中肯，臉書人氣也未必等同實際受歡迎程度，但是納吉重新活躍於社交媒體和走透透，經各種媒體競相報導和社交媒體瘋傳後，確實營造了一股風潮。馬哈迪的政黨「土著團結黨」是從納吉所屬的政黨巫統分裂出來，都是靠操弄馬來人民族主義情緒和馬來人危機感存活的種族性政黨，兩者的基本盤此消彼長；因此，納吉風潮再現，馬哈迪陣營自然憂心忡忡。

不過，希盟各黨看待納吉的網紅現象的態度（例如，民主行動黨籍的國會下議院副議長倪可敏甚至嘲諷追隨納吉是一種病態和變態），反映出他們並未正視納吉晚近的言行之所以受到歡迎，是因為執政十個月來的施政已招致民怨，這恐怕才是希盟政府真正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