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記者/黃婕恩 編譯

在網路時代,社群媒體成為民眾最方便的新聞來源,同時也是使用者自我展演的最佳場域。不只一般使用者喜歡上網發文,新聞工作者也是社群媒體的活絡用戶,根據統計有成千上萬的記者也愛上Twitter這隻藍色小鳥。

以美國來說,其好鬥跟黨派意識型態強烈的政治氣候,結合Twitter的文本性質,使記者的政黨傾向無所遁形,引起新聞組織對推文中黨派偏見的指責。就連美國新聞網站Politico的創辦人兼總編輯哈里斯(John Harris)也不小心成為箭靶。哈里斯在美國政治新聞圈有將近三十五年的資歷,豎立了公平公正和有報導原則的記者聲譽,更重要的是他還創立了在華盛頓具有影響力的媒體組織Politico,因此得到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的尊重。

而今年10月,哈里斯用個人Twitter帳號轉推了維吉尼亞大學政治中心的政治學者Larry Sabato的推文:「白人主義者的領導人想要掌控共和黨」並寫著:「我以為這個頭銜已經有所屬了…」被解讀為暗諷美國總統川普是白人主義者(white nationalist),引發各界輿論,Twitter上也引起了一片罵聲,白宮發言人Sean Spicer推文表示:「哈里斯這則是衝著政黨攻擊的推文」,共和黨人Arthur Schwartz也表態:「共和黨人從現在開始應該拒接所有來自Politico的電話,直到哈里斯離開Politico為止。」

哈里斯事後再度用Twitter回應,表示他被誤解了他的本意是要「諷刺」NBC的新聞標題,而Twitter的文本型態容易讓俏皮話失去應有的趣味而被扭曲,他很感謝能有機會澄清。

除了哈里斯,今年7月紐約時報記者Emily Bazelon也因為推文引發爭議,她在Twitter上寫到:「損害民主進程並阻礙更加平等的社會的形成」反對川普提名華府巡迴上訴法院法官Brett Kavanaugh擔任最高法院大法官,引來泰晤士報的批評。

Twitter每天產出5億條推文,每月活躍用戶近3.1億,Twitter提供龐大的可引用數據庫,除此之外,Hashtags的標記功能讓Twitter成為名符其實的內容金礦,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或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的文章中以推文做為消息來源的現象也越來越普遍,記者只要坐在辦公桌前上網轉推來自世界各地的推文,就能產生街頭報導的效果。

Twitter除了是一個免費的大型資料庫,它還有許多便利的服務,它可以匯集新聞、可以是一個聊天室,可以是業務用平台,同時還可以提供即時的滿足感,讓使用者有獲得關注聚集粉絲,與意識形態不同的人互相較勁並建立專業形象,這些特質加起來,使Twitter對記者們產生了迷人的吸引力,讓部分記者在Twitter上暈了頭。

哥倫比亞新聞評論(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最近引用了一項研究,該研究發現Twitter上的推文對記者的新聞專業產生負面影響,包括新聞價值扭曲,新聞娛樂化等等。對重度使用Twitter的記者來說,Twitter上的內容甚至比美聯社的新聞素材更有報導價值,當一個低報導價值的事件在Twitter上被多次轉載會讓他們產生非報導不可的錯覺,陷入報導的盲從;另外,當一個事件或一張照片在Twitter上被以嘲諷的方式敘述時也引起記者以同樣的戲謔口吻報導。

新聞網站Politico跟Axios的創辦人之一Jim VandeHei表示,Axios有一條社群媒體政策:「不要在網路上發表任何你不會在電視上,或你不會在你署名之下發表的言論。」除了記者應該謹慎發言,他認為社群媒體上的內容幾乎帶有政治偏見,建議記者除了研究報告以外不要在Twitter上轉推任何內容,新聞組織甚至應該禁止旗下記者的社群媒體活動。其他新聞組織也許對Twitter的看法沒那麼極端,但也認為社群媒體內容很有可能破壞新聞組織的可信度跟名聲,NBC新聞指南要求新聞記者的個人社群媒體帳號應該遵守一般的新聞標準,包括「公平,準確,尊重版權法和隱私權」。

除了新聞價值扭曲、新聞娛樂化、記者的個人社群媒體活動影響新聞組織外,Twitter對新聞專業還有更嚴重的危害:


假新聞宣傳器:

華盛頓郵報、Buzzfeed等大型媒體機構都曾引用Twitter上的錯誤內容,而這些內容是來自專門散布假新聞的俄羅斯惡名昭彰的「巨魔農場」(troll farm)。

社群媒體武器化:

研究衝突事件、政治、跟社群媒體關係的Singer, P. W跟Brooking, Emerson T.指出,最重要的戰役現在已經轉移到智慧型手機跟滑鼠上,恐怖分子在網路上直播恐怖攻擊,Twitter上的戰火對真實世界造成影響,病毒性的錯誤訊息也對真正的戰爭產生影響,戰爭、科技和政治已經模糊成一個在智慧型手機上的新戰場。

打假新聞法限制言論自由:

當新聞內容受到國家管制時也產生了新聞自由被犧牲的疑慮,BuzzFeed News報導,新加坡的記者擔心該國提出的假新聞防治法,可能會使政府能夠合法公正的控制媒體。

透過Twitter看世界:

過度使用Twitter做為新聞來源將產生對現實世界的狹隘和扭曲的觀點,媒體報導的不是現實世界的真實現況而是透過Twitter框架出來的另一個世界。


儘管Twitter用戶只佔美國人口的一小部分,但新聞記者對Twitter內容的依賴,更大膽地說,對那些沒有新聞價值、無足輕重內容的依賴,將放大為對所有閱聽人舉足輕重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