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月利比亞政亂至今,保護新聞記者國際委員會﹝The 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已經記錄超過五十個在當地遭襲擊的記者。其中一個線上記者和一個半島電視台記者喪命於反政府軍占領的城市班加西﹝Benghazi﹞附近,此外,另有十三名記者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保護新聞記者國際委員會表示,自1992年開始追蹤記錄以來共有852名記者被殺害。此外其新聞資料庫顯示自伊拉克戰爭爆發以來超過160名記者死於其中。

  得過兩屆普立茲國際報導獎的紐約時報記者安東尼.夏迪﹝Anthony Shadid﹞,攝影師泰勒.希克斯(Tyler Hicks)與藍西.阿達里奧﹝Lynsey Addario﹞,以及攝像師史帝芬.法雷爾﹝Stephen Farrell﹞一行人在採訪利比亞時被俘,歷經六天被釋放。以下是四位紐約時報記者以第一人稱報告他們從拘留至被釋放過程的節錄:

  「正當我們四人在走向位於艾季達比亞省﹝Ajdabiya﹞的東門時,我們都看到了檢查站的距離。」「我認為這是卡扎菲﹝Gadhafi﹞的士兵」Lynsey說。
  
  「在一次偶然機會中,我們通過了士兵的第一條防線,卻無法通過第二道。」
「繼續駕駛!」泰勒向司機穆罕默德大喊「不要停止!不要停!」穆罕默德別無選擇,這時一名士兵猛然地打開車門。「記者!」 他大聲叫喚其他士兵,他們的臉上同時扭曲了恐懼與憤怒,一切都太遲了。泰勒坐在前座一名士兵把他拉下了車,史蒂芬則拖著他的相機行李包,安東尼亦從同一個門爬了出來,最後是藍西。
  
  在士兵們有機會去開口發言之前,叛亂分子襲擊了檢查站。 子彈飛過我們身邊,煙灰軟泥四濺。 我們試圖跑走但卻被抓住。士兵們用槍瞄準我們、毆打我們,甚至剝奪了我們口袋中的一切物品,他們迫使我們屈服,而我們的雙手也遭到綑綁。
  
  這些年來我們都有許多生死交關的時刻。2004年藍西曾在費盧杰﹝Falluja﹞ 、伊拉克被綁架,史蒂夫去年也曾在阿富汗發生同樣的遭遇。從車臣到蘇丹,泰勒更有許多他難以計數的傷痕。2002年安東尼被一名他認為應是以色列士兵的男子擊中,在那一刻,我們沒有人相信自己會活下來。
  
  「拍他們。」一個高個子士兵-操著阿拉伯語-平靜地說,他旁邊的一位同事搖了搖頭,他說「不行,他們是美國人」。
  
  他們用線、織物或電纜綑綁我們的手和腿。藍西被抬上一輛豐田小貨車,在那裡她的臉直接被拳擊。史蒂夫和泰勒也被毆打,此外他們甚至用頭去撞擊安東尼的腹部。從小貨車望外看,藍西看到一隻胳膊伸出我們的車旁,我們仍然不知道那是否是穆罕默德,對此我們十分擔心。在太陽落下之前,另一槍戰爆發了,幾乎和前一次同樣激烈。我們從被困的卡車中釋放。此時此刻,綁匪和我們同在一艘船上。隨著時間流逝,他們提供我們食物、飲料和香煙。
  
  週三凌晨兩點我們驚醒。一個新的集團抓住我們,他們粗魯地蒙住我們的雙眼,綁縛我們的雙臂和腿並且攻擊了我們。接著,他們把我們塞進一輛裝甲車,一名士兵在暗中對藍西上下其手,她沒有尖叫取而代之的是懇求,一名士兵摀住她的嘴,雙手游移過她的身體,「不要說話」他警告。
  
  週三上午八點半,我們被扔蒙住眼睛和綑綁在一輛卡車後面,駛向地中海沿岸卡扎菲﹝Gadhafi﹞的家鄉蘇爾特﹝Surt﹞,歷經六小時的車程。我們覺得自己像戰利品。在十幾個檢查站,我們可以聽到民兵靠近車來執行另一次巡視。
  
  第二天下午,也許是最糟糕的一次。我們站在蘇爾特的停機坪上,等待另一架軍用飛機飛往黎波里﹝Tripoli﹞,泰勒被打耳光和毆打、安東尼被槍擊中頭部。 我們被蒙住眼睛並被塑膠手銬銬住,而藍西再次遭到了侵犯。這次飛行歷時九十分鐘。或許我們的命運已經決定在黎波里的機場。
  
  在一個半小時之內,我們在一個軍營,手中握有軍事情報。 一個粗魯的男人用觸及了同情心的口吻說,「你不會再被毆打或綑綁」他告訴我們。你們的安全會被保護,在被移到其他地方的過程雖然會被蒙住眼睛,但沒有人會再欺負你們。

原文連結:Journalists tell of seizure in Lib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