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去丑來,華夏歲序更新,黃(農)曆用地支(枝)十二生肖紀年,以丑為牛(《論衡•物勢》:「丑,禽牛」)牛,不管黃牛或水牛,自古都是人類好幫手,故語詞特多。庖丁解牛、汗牛充棟固耳熟能詳;童謠說牛耕田馬食榖;說人牛脾氣;大材小用曰牛刀小試;領導群雄為執其牛耳。

  傳統上之鞭牛以勵農,立季冬土牛以送寒,以及立立春土牛以迎陽之年俗,雖已不復存在,但廣東韶州民俗,向定每年農曆十月初一那一天為牛年,以紀其勞;牛痘消滅了天花活人無數;股市投資者最希望牛市;而西班牙鬥牛之風,據說旨在汰弱留強,相習成風後,自是與保護動物人士牛頭不對(答)馬嘴;更有道是「寧為雞口無為牛後」(戰國策‧韓策)。

  某年適逢馬(午)年,時任香港中文大學校長為馬臨博士,香港中文大學又適在香港新界沙田的馬料水,故有某君出一聯「馬年馬臨馬料水」求對,可惜應
徵者雖多,能對得絕倒者尚未得有,本人嘗以「牛津牛頓牛軛湖」應對,博君一粲而已(牛軛湖是一般湖名,此句意謂牛停留在湖旁)。

  我國黃曆,習慣在通書首頁,以牽牛牧童來預測來年雨水乾旱,如果牧童穿鞋,表示雨水豐沛;赤腳,即是乾旱。不過,中國預言,用牛來透視未來的,倒不多見,似乎就只有諸葛亮《馬前課》第十課(豕後牛前 千人一口;五二倒置 朋來無咎),以及劉伯溫《推背圖》第五十四象丁巳夬卦之頌(不分牛鼠與牛羊 去毛存「革享」尚稱強;寰中自有真龍出 九曲黃河水不黃)—-這一課一頌都曾經提及牛,但不易解釋。倒是傳統的測字取格法,把牛自拆解得活象一回事;例如,朱雀歛翼(少了人字),先有一半(少了兀字);欲告無言(少了口字);而「告」則是以口爭先。

  在有關牛的新聞中,令本人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西班牙鬥牛士被牛角把內外褲子勾個精光,令全場觀眾哄堂大笑;而是新千禧後一年的九月中下旬,台中大和溪河床上,突然有一大群水牛在閒溜,少見多怪的城市人,怕是會傷人的「野牛」,而報警想將牠們驅走,使這群「野牛」慌得四處狂奔。

  但是,「此牛何來問句農上」,一位新聞感強的記者,就此綫索深入採訪,終于發掘得這不是一群「野牛」—-而是由于社會變遷,農地變建地,草地牧場萎縮,這一群徒有耕作力的水牛,被迫「下崗」,成了「待業水牛」,故只得四處流浪,自尋「生計」。特稿見報,令人感喟不已!

  除了風水師要找牛眠地之外,吾人對一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牛大哥,其實也不怎友善:牛魔王、牛頭馬面令人怕怕;嫌牠走得慢(牛步),飲得(水)多(牛飲),地牛翻身(地震)帶來災害;明明是人類使壞,卻說成司法黃牛,賣黃牛票,不守信也叫黃牛,東拉西扯在聊―就如本篇,就叫吹牛。吳牛喘月諷人見識不多,對牛彈琴實一味往自己臉上貼金,更離譜的是,竟然連犀牛的角也不放過,拿來要做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