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敏:
今天我們眼看著商業體制的失靈,我們討論一個問題,原來已經有的公共體制,甚至未來新的公共媒體,包括公共報紙,是不是能夠使傳媒對社會的貢獻更大。在這個前提之下,我們當然是體認到傳媒對社會的重要性越來越增加。一個國家有非常適當的傳媒,高品質的節目,對於社會。相反地,如果一個國家沒有一個好的媒體,那任憑它說它是如何民主,是如何自由,也是空談。可見對傳媒的社會角色,整個社會與傳媒發展,我們需要有一個新的思維,賦予他新的角色。
本次的討論我們本來還想要有第二輪,就其他各位的發言,你有同意或不同意的意見表達。各位討論非常熱烈,也都講得非常深入,的確能涵蓋到媒體公益的問題,我覺得是多年來所未曾有的場景。
蘇正平:
我一開始只講到民營、國營與公營的定義。不管是從社會學、經濟學或是政治發展上,我們必須要有公共媒體這件事,我想是非常確定的。只是我們要對整個社會,特別是對於我們的立法者,必須強有力地去說服。不過我們現在存在的公共媒體,的確必須要重新定位。公共電視是比較新近的公共媒體,不管是中央社或是央廣,其實都存在非常長的時間,這些定位有做若干修正,到今天還是必須重新省思。
還有一個角度,台灣政府從中國大陸而來,曾經有一段歷史是世界五強之一。中央社很多同仁都喜歡講我們是國際五大通訊社之一,今天情況的確是不一樣,包括央廣也是一樣。必須針對我們今天國家目前的處境,必須重新定位,我們今天這個通訊社、廣播電台,它的角色在哪裡。
波蘭通訊社長期以來在國外通訊員只有一個,今天只有三個,一個在布魯塞爾、一個在莫斯科,一個在華盛頓。中央社在國外派駐十幾個記者,加上freelancer有二十幾個,比韓聯社還多。當然我們希望中央社的corportaion越多越好,可是有時也必須重新省思,我們今天對這方面的需求到什麼程度。
我們今天像央廣的對外廣播、對匪廣播意義在哪裡;我們做muti-lingual的,到底是哪些語言對我們是有意義的,要用多少資源去做,這都必須要重新去檢討。譬如俄語廣播,能夠達到多少宣傳的效果,在國際宣傳上有多大意義;如果泰語廣播不能在國內廣播,而是要在國外廣播。假如要做muti-lingual的話,其實是國內廣播比國際廣播還重要。國際廣播有它的必要,可是從piority來講,我甚至認為國內的比國際還重要。國內的話,就會牽涉到定位的問題,你就不能定位是政府的喉舌。做一個muti-cultural的instrument ,公共性必須彰顯出來,整個定位、制度設計都必須重新思考。
另外,談到財務規劃。公共媒體談到最後,很多問題都是錢怎麼來。剛才有提到有三種基本作法。一個是完全市場操作,自給自足,這在台灣是完全不可能的。另兩種,一個是政府每年撥預算,像Deutsche Welle是因為德國傳統上,它的政策制度都是法律案的制定,有法律規定的過程,不可以在立法院裡面密室商談。我們國內政府每年給你撥預算,每年給你審預算,讓你痛苦不堪。
其實我思考的是,假如我們可以每年籌一筆基金,像Harvard的校務基金,是可以自己操作的。長期來講,比放銀行每年不到百分之二的利息還好。一筆基金擺放定存,大概也不夠你用。我剛算了一下,我們消費劵每個人有三千六百塊,全部大約有八百三十億,假如是拿來當基金,合理預期一年可以有八十三億,給這三個公共媒體來用綽綽有餘,其實這是真正可行的政策。你用基金的方式,你就不需要每年編列預算。不需要因為你預算編在哪一個部會,那個部會審預算的立委跟你有特別需求。你就再發一次消費劵嘛,就是「國民媒體消費劵」,一勞永逸,一次解決。第二次消費劵有人在討論,不是沒有。
有關新聞專業的部份,我們學AFP(法新社)的,當年就把專業章程通通拿掉。他們為了要維持專業,在制度設計上也是這個樣子。它的理事會就是保護專業而設計的,而不涉入實際上的經營,要確保機構執行它的法定任務,這個部份也被偷偷拿掉。行政理事會,就是我們的董事會,人家有精心設計,也是被偷偷拿掉。這就看得出來立法者的私心對國家影響多大。
黃肇松:
基本上強調一點,我們沒有off the track。我們是公共媒體,也知道政府的預算是我們收入的大宗。雖然蘇董事講得都很痛苦,但它還是讓我們可以執行任務最主要的來源。我們還是要忠實地報導政府執政,然後客觀地分析,但沒有責任與義務做政府的化妝師。既然是公共媒體,除了提供第一手的資訊之外,公共媒體可以用它的力量照顧弱勢族群,實踐社會正義,讓社會走向比較正向積極。我們也沒忘記我們的三個主要任務,有兩項與國際是有關的。
有時我們也自己檢討,即使像兩岸的江陳會,我常看到紐約時報,它用的是法新社的報導、或是路透社的報導。像這種新聞,絕對應該是中央社的報導。像韓國政府宣佈什麼,你不會用別的,基本上你會用韓聯社的報導。我覺得我們要重返過去,要很多努力。講現實吧,大陸要以二十億美金成立大媒體,它當然是用國家的力量,因為它是國營。中央電視台也是國有國營,它不必擔心什麼。新華社這些年,員工也都超過一萬人了。有些事需要政府出力,政府出資源,由我們來執行,讓台灣重返國際,與國際接軌,要不然你就沒聲音了,被邊緣化了。
高惠宇:
我們討論的很多都是理想,可是理想跟現實之間終究有距離。如果像我們這種性質的國營或公營媒體繼續存在,政府不準備改變體制,其實唯一的就是發揮、創造它的效用。像中央廣播電台,其實它的外語人才、外語播音可以在國內發聲。我希望陳教授透過很多場合機會,可以替我們說一下話。這是讓我們的利用價值更多,讓我們沒有浪費納稅人的錢,國內、國外都做到一個外語廣播的電台。這是中央廣播電台在尋找新出路的時候,很容易做到的。這是一念之間的問題,但一念之間的問題就是這麼難突破,包括NCC、立委諸公,都嚴格限制我們在國內播音,所以我們想做的事情沒有辦法做到。
黃肇松:
剛剛正平兄告訴我,我們的預算,全國中央一年是一兆八千億台幣,我們的GDP去年還有十二兆。要用多大的比例讓我們的民眾與國外的朋友瞭解、認識台灣?值得思考。
鄭優:
有關媒體重新定位的問題,確實是非常重要,蘇董事長剛才也提到。在這裡面,電視還是最重要的,特別是現在數位匯流,因為現在市場結構壟斷,他們在享受現有成果,所以推動的步調上相當緩慢,我覺得這個問題政府應該重視。在數位匯流機制下,相關產業的產值非常龐大,但受限我們現在市場結構,推動非常緩慢。這其實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陳世敏:
非常謝謝,這些討論對我個人而言是一個震憾,不信公理喚不回。我覺得做一個專業,投身其間數十年,對這個專業總會有一些願景、理想與堅持,雖然我們討論的是媒體問題,像中央社、央廣前後任的董事長,可以在這裡坐下來就事論事,真的是公理喚得回。有關媒體朝向公共化路線,不找央廣,不找中央社,還找誰?希望這個聲音讓社會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