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才疏學淺,不過喜歡思考,喜歡追根究柢。譬如說,我就很想問:徹底民主、徹底專制、半民主或者半專制,這些都是政治。那麼媒體和政治的關係到底是怎樣互動,所以才造就了媒體工作不同的社會地位?

  台灣在過去五十幾年當中,從徹底專制過渡到半專制、半民主,又過渡到今天徹底民主。媒體工作者的社會地位,又是如何一個漲落起伏的過程?假如今天我們不滿意台灣媒體工作者的社會地位,那麼哪一些是政治因素?哪一些是媒體工作者應該承擔的?

  以上這些問題,我還沒有找到最後的答案,不過,有些事情是很清楚的:

  第一、不管是平面媒體或者是電子媒體,基本上,在報導事實真相的這一部份,媒體的角色是鏡子,是真實地反映社會的現象,那麼,我們發揚鏡子功能了沒有?我們有沒有基於偏見、淺見或者成見,只報憂不報喜,或者只報喜不報憂?或者不是報喜報憂的問題,而是故意無視大社會的全貌,只特別喜歡那些黃色、紅色、灰色或黑色的角落?

  個人的看法是:假如有所偏頗,那麼我們就是未警覺到媒體的社會責任,我們活該得不到廣大社會的充分尊重。

  第二、不管是平面媒體或者是電子媒體,都會掌握評論功能。做為所謂「社會公器」,社會要求的媒體評論,應該是不偏、不盲、不私、不黨。那麼我們自我檢驗,我們有沒有因為貪圖私利,因為缺乏勇氣,因為一己偏見,或者因為良知泯滅,所以應該勇敢批判的時候卻噤若寒蟬,或者明明內心不安卻仍然大聲歌功頌德?

  我們有沒有逢誰必反?或者凡是某某人做的就一定通通是對的?我們有沒有凡事先有結論,再昧著良心去填寫推論?

  我們有沒有人每天遊走各台,只為兩三千塊錢的車馬費,便就內政、外交、國防、司法、財經、環保什麼都內行,什麼都可琅琅上口?置無業務的理想於不顧?

  我們有沒有人辦一家電視台,上頭卻同時開兩個節目,一個專替泛藍搽胭脂,一個專替泛綠抹白粉?把鈔票的臭味赤裸裸地向世人展示?

  進一步說,我們其實更應該捫心自問的是:在台灣族群和諧的大工程上,我們做了什麼貢獻?在台灣新主體產業的建立上,我們做了什麼探討?在兩岸和平發展上,我們做過什麼理性的建言?在人類共同面對的諸多難題上,我們又付了多少愛心和智慧?或者簡易扼要地說:我們當下在傳播界工作的知識階層,禁不禁得起將來歷史的批判?

  我希望有一天,我們全體媒體工作者因為勇於自我批判,勇於自我調整,所以在台灣社會能夠得到普遍的、充分的敬重。(本文轉載自中國時報92/12/04時論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