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位南部傳播科系學生來訪談,要完成電視報導作業,並將成品拿去參賽。同學提出兩個問題,一是媒體應如何配合市政府行銷高雄,讓世界看見高雄。另一是政府承諾要在南部發展媒體產業,使南部學生不離開南部可以有工作,為什麼現在沒有。  

  關於媒體要如何協助政府行銷,我回答新聞媒體與製作公司不同,為什麼媒體要協助政府行銷?而且新聞媒體並非隸屬政府的傳播公司。同學愣在那裡。也許是近年媒體生存不易,源自政府的置入性行銷專案成了主要生存資源,使同學把以上問題視為理所當然。

  至於第二題,同學問得非常「義正詞嚴」、「義憤填膺」,神似政治人物,我回答,如果要拓展南部影視產業,可考慮做台灣還沒做而該做的事,例如兒童電視新聞或者著眼台灣社會面對未來的需要,如長期照護相關節目等,而不是只為了南部學生可以不用離開家裡,也不是為了所謂南部觀點。此外,南部傳播科系學生或許不必認定要留在南部,如果能夠,除了台北,到紐約、倫敦也很好。同學聽到這樣答案而沒有附和他們叫罵,一下子眼睛又發直,不知怎麼接下去。  

  其實這兩個問題不是一兩句話答得完。值得觀察的是,如果現在傳播科系,還有好好的學一點傳媒理論和倫理,至少還會對媒體的社會角色還有媒體與政府的關係有些思辨,並對於媒體公共服務的本質如何實踐有更廣的思考與拿捏。媒體生存的確不易,但一開始即把媒體服務配合政府視為理所當然是很可怕的事,碰到做錯事的公務員金主一樣禮貌的不得了。

  另外,新聞媒體和影視產業不完全是一回事,而且影視產業會落腳哪裡有其各種條件,不是像學者承包高雄市政府的研究計畫寫「南部天氣好適合拍片,所以很有影視產業潛力」這樣。把南部沒有如北部一樣規模的媒體產業歸咎政府而不滿叫囂,也許是政治手段,但如果就事論事談產業,得有更多學理。或許老師可以引導大家來觀察討論一下,世界上媒體產業分散於許多城市的國家是如何演變的。媒體新聞史或傳播管理課程也可帶到。  

  新一代傳播科系講究創意,但不是只能迫使大學校長在畢業典禮帶棒球帽跳舞裝小孩就表示傳播科系學生很有創意活力。新一代傳播科系為追趕層出不窮的操作軟體投入很多心血,或標榜為數位教學。但不是一直坐在電腦前玩非線性特效就叫做數位內容加值。大家花很多時間把玩機器,卻對理論沒有耐心,或者老師配合投其所好,也不再重視理論,則雖有大量傳播科系存在,恐怕多數學生只能承擔事務性工作,而不易有志業熱情與實現的知識和自信。  

  回想以往,其實每位傳播科系學生都有自己的夢,如果能有機會涵養植基理論的思考,則學習更為豐富充實。即使產學合作也未必就等同只有行銷市政一途。學生可以問任何問題,包括以上兩個問題,因為這是學習。不過,如果越來越不重視傳媒理論與倫理教學,或者老師只管升等而在教學時照本宣科,少於引導於實務觀察分析,則會有越來越多拿著機器跑來跑去技術熟練內涵有限的學生。  

  一學期五萬到七萬台幣的學費,寶貴年輕的社會人力資源就這樣流逝青春歲月四年,實在可惜。尤其對在南部就學,把時間花在媒體如何幫政府形象出主意及追究政府為何不照顧南部的傳播科系學生來說。